干新媒体的人,最后都变得怎样了?
原标题:《老子再也不想干新媒体了!》
来源:娱乐产业
也许是身在此山中的缘故,娱sir一直感觉新媒体从业者跳槽、转行的频率远超旁人,往往是昨日刚交换了新公司的名片,今天就施施然地说要退出江湖、另觅出路了。而此次的“寒冬”反而像是刺激了大家转行的热情,娱sir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好像下饺子,噼里啪啦四散开去了。
而近来,我们又见过太多CEO 、创始人对着媒体哭诉“寒冬”了,他们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悠扬婉转,手舞足蹈。真可谓我见犹怜,恨不得在公益平台上发起众筹,不让他们的眼泪陪他们过夜。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为了让老板们故事的戏剧冲突更加明显,让大家真的去公益平台给他们众筹过冬,我们特此策划本期选题,从自己的同行下手,找了五位新媒体老师来聊聊的他们的从业感慨。
他们不是已经转了行,就是在转行的边缘试探。而他们所袒露的种种心绪,若是同行看到后,能产生一份共鸣,少一份孤独,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褒奖。
本文立场不客观、取样不全面、素材不友好,唯一能保证的,是它就像新媒体行业一样靠谱。
1、
ID:哭泣的小山由
星座:水瓶
新媒体方向:娱乐
“我们组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遇上迪丽热巴就往死里夸。”
在一个不算寒冷的冬天我踏上了北漂之路,走向了新媒体行业的不归路。
说起我的北漂之旅,真是深刻贯彻了漂这个字的所有负面色彩,住的地方是一屋子六个人的青年旅馆,以前我以为自己的宿舍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地方,后来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不过一弹丸之地集结了天难海北的过客,有想整容团购做鼻子的,有身患重病前来治疗的,有前一秒还灰头土脸下一秒就办签证准备出国的,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那些在半夜熄灯之后还打电话的永远都会成为人民公敌被钉在耻辱柱上。
我很讨厌待在住处,所以很期待上班的日子,埋头苦干比什么都实在,它可以完全占据你用来胡思乱想的时间,一个成熟的新媒体从业者,应该像我一样宠辱不惊安心码字,在娱乐的浪潮里做一条一天到晚游泳的鱼,自在而又飘逸,不过我这条鱼,没蹦哒多久就死在了沙滩上。
第一个拍晕我的浪花是顶级流量迪丽热巴,当初我们自己微薄靠着吹迪丽热巴赚足了她粉丝的好感狠狠圈了一波粉,于是在我们组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遇上迪丽热巴就往死里夸。
当时我的选题是迪丽热巴的新剧《烈火如歌》,主编给我下了死令不准批评热巴一句,于是那一天我无视豆瓣如海的吐槽把迪丽热巴绷紧发际线露出大脑门的造型愣是夸成俏皮可爱少女感满满,那一天我憋出了严重的内伤,靠着下单买了一件心水很久的衬衫才勉强回魂。
第二个的拍晕我的浪花是一部小成本偶像剧,它是一部腐剧,放在平时也没有什么,偏偏在我呕心沥血码完一篇纯爱之作良心推荐文之后,公司下了一份文件,说同性恋是敏感词汇,杜绝该类稿件出现,于是当天我操刀把一段爱情故事生生掰成了兄弟情,内伤过重的我对着电脑就是一口老浊血。
什么紧跟时代潮流,充分发扬创作自由都是骗鬼的,这一切都是新媒体行业的自欺欺人,很多像我一样的新媒体小编顶着评论区骂声一片却根本无处申冤,老子再也不想干什么新媒体了!
没过多久我就收拾行李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后来我也时常想起自己在北京的那段日子,想起自己每天早上挤在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地铁里握着手机怕被人偷走,在那个城市人始终没有归属感,也没有快乐可言,但是这个拥挤的城市却始终以它独特的魅力吸引着许多人去到哪里,它的发达它的繁华,后来很久很久都是我梦境里的主要画面。
2、
ID:不做大哥好多年
星座:天蝎
新媒体方向:代运营
“我一个科班出身的,现在做这个,跌份啊!”
大学学的新闻专业,印象最深的,是一次我们组拍的纪录片放完了之后 ,老师说,大家都自发鼓掌了,证明这个纪录片就是触动到大家的了。
毕业后做的新媒体代运营,印象最深的,是甲方的一个字:“发”。
我一个科班出身的,现在做这个,跌份啊。
感觉甲方是扶不起的阿斗 ,每天都要被气死,要增粉要阅读量,结果想出来的好策划一个不愿意做,做了活动不愿意出钱,拉赞助还不愿意沟通 。
你见过发给你文档之后,让你给他打电话(划重点:他不愿意打过来) ,然后把文档给你读一遍,最后问你懂了吗的人吗?然后,远程问你你看到哪哪哪了吗,回答嗯嗯看到了,然后他说那你读一遍我说的范围——这不是我,是我同事的经历哈哈哈哈哈。
还有甲方说,我想要欧式风格一点的排版,全办公室爆笑。
因为甲方,现在我觉得辛苦了三个字和对不起一样没用。
做新媒体感觉把我自己打碎了,让自己不严谨了,现在做新媒体,因为要活泼,要新颖,会在文章中加隔断,比如以小编的话插几句话,用表情包带动一下情绪——可能是在下矫情了。
工作最触动我的点在最近一篇稿子,我那个老师让我们学习一下某日报的稿子,看完之后发现那种稿子就是在学校里老师让我们练习写的稿子啊 。
所以新媒体和我想象中做新闻不一样,做新闻就是要跑出去啊,我们一位老师是从十年传统媒体下来的,她说她以前就是到处跑,我只是在当搬运工,并没有自己出去采编。
现在有想自己平时写写东西,有一些工作经验之后再去传统媒体试试(感觉自己反着方向走,大家都是传统媒体到新媒体。我从新媒体到传统媒体)。所以我会努力早日走向传统媒体!拥有采编资格!
老板太多槽点了,但是我不敢说。我觉得他太奇葩了,应该没几个跟他一样,我说出来可能就暴露了。
3、
ID:林秀树
星座:处女
新媒体方向:科技新媒体
“人不寐,媒体民工社畜泪。”
如果不做新媒体,我可能会成为一名三流甚至四流编剧。
我大学专业叫戏剧影视文学,有时候跟非业内人士聊天,人家会试探性地问一句,“那就是中文系吧”?脸上带着七分肯定,两分疑惑,一分不可说。
久而久之,我一般说,我的专业就是写剧本,对对对比如网大那种。什么《校花与野出租》啦,《盲少爷恋上我》啦,《校花驾到之极品佳人》啦。
好啦,今年网大也不行了。曾经心比天高的我和我的同学们,有去当幼儿园老师的、有做微商的、有去报社跑民生新闻的、有创业卖榴莲酥的、有进广告公司的、有当家庭主妇的,还有像我这样搞新媒体的。
那么,新媒体的前景怎么样呢?去年,我爸他妹妹的大女儿在高考志愿填报的前三天问了我这个问题。本着“再坑不能坑亲戚,再穷不能穷教育”的原则,我送给了我爸他妹妹的大女儿一句话——“人不寐,媒体民工社畜泪。”
自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新媒体工作者,熬夜成了我的特长,蹭热点成了我的墓志铭,我的本体彻底沦为人型打字机。我不是在熬夜赶稿,就是在熬夜赶稿的路上。遇到一些热点,蹭吧,太没节操了,不蹭吧,第二天阅读量分分钟教你做人。
此时此刻,想起小崔还没疯魔前的那句,“收视率是万恶之源”。
如果只是累点辛苦点钱拿得少一点,我觉得新媒体工作还能忍受。毕竟老本行里,拖欠编剧稿费的操蛋事儿也是一箩筐。我对新媒体工作最大的不满在于,这个行业为了追求阅读量的好看,有时候是看不到底线在哪儿的。
没有底线,所以可以洗稿,可以刷阅读量,可以吃人血馒头,可以在同行由于某些原因被404时洋洋自得地说活该。我觉得这样很难看,大环境艰难至此,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呢?
我觉得在当下的新媒体业内,流量有时候不再是对优秀创作者的奖赏,而变成了一种诅咒,大家在探索如何获取流量的过程中,已经不知不觉地背叛了一些东西,比如理性、逻辑、诚实。什么出格写什么,怎么煽动情绪怎么写,比网大还会戳读者G点。
我这样说好像也不对,毕竟“要吃饭的嘛”。于是在去年,影视业寒冬还没来临前的那个高考后的夏天,我对我爸爸他妹妹的大女儿说道,
“搞新媒体工资很低,我建议你报编导。”
4、
ID:欢脱的菜菜
星座:水瓶
新媒体方向:TMT与泛娱乐
“新媒体让我成为我最讨厌的样子。”
直到今天,我妈都会和我说,儿啊,你可真优秀,能在北京找到工作混下去,你看我们公司老李/老张/淑芬/他儿子......
每到此时,我都想卧冰求鲤一下,证明自己孝感动天,最后顺势一跪,娘亲,孩儿不孝,只能让你精神胜利了。贵司老李家的公子,靠着当年在北京学到的老北京章鱼小丸子,都买奥迪A6了。
而我,还是一只纠结本月花呗要不要最低还款的,公号狗。
但钱不是问题,毕竟我长得就不像能开奥迪A6的少爷,吃得起西少爷肉夹馍已经让我感恩公司了。平心而论,我先后做事的几家新媒体都是业界比较不错的,但俗气地说,这些经历仍然让我不可逆地滑向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常常恐惧地发现,现在会不自觉地使用一些“技巧”,“不动声色”地挑逗读者的情绪点,内心戏如我,常常带着壮士断腕的悲壮感删去它们,获得一种近乎自虐的快感——通过规避更好看的转发阅读数据,来实现一次意淫,仿佛一个脑袋后面带光圈的老头笑眯眯地拍拍我的肩膀:你干得真不错。
大概就像这样
难以抑制的还有戾气,曾经真诚地认为写作者和读者是平等的,我要向读者谦虚请教;现在则真诚地笃信,脑子和脑子的鸿沟是难以跨越的,智商降级是大势所趋的,而能看到我稿子,是大多数读者三生有幸的——刚入行的时候,几个关系好的同行私下里,吐槽说一些媒体前辈还是安静地写稿子吧,不要在社交平台上暴露自己的傲慢狭隘无趣浅薄了,现如今自己这股自鸣得意的劲,自己看了都尴尬癌爆表。
所以下份工作一定不会做新媒体了,不想赋予自己唐吉柯德式的戏码。
说来尴尬,现如今觉得最值得尊重的自媒体人反而是咪蒙老师,人家想要流量直接说,坦荡率直,敢做敢当;反观很多所谓严肃号,嘴上主义,心里生意,还偏要包装出一套“对读者友好”“拥抱变化”等话术,自我美化,只想点上一首《浮夸》送给诸位老师。
其实很感激新媒体这份职业,它让我在北京有一份还算体面的生活姿态,让我见到很多了不起的人,收到了很多认可,获得了很多不敢想的机会。可是随着我所谓的,在文字处理、报道领域认知上的进步,我以为能克服的东西却更加鼓噪——你做的这些,真的有一丝一毫意义吗?我所有的困惑,真的只是源自我的幼稚与蜜汁优越吗?
写作是一场修行,但新媒体对我来说,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好道场。
5、
ID:木兰花
星座:摩羯
新媒体方向:TMT与泛娱乐
“也许是讨厌工作,不是讨厌自媒体。”
出于礼貌,做自媒体的同行都互相称一句老师,即便从来没有听说过彼此所在的公众号,也没有看过各自写的任何文章。虾兵虾将,鱼龙混杂,我就是那个不知名的小透明。
换以前,可能会不舒服,现在不会,很少感受到冒犯。毕竟,我也经常在听完别人介绍后,脑子一片空白:什么号,做什么的?仓皇之下,不敢追问,最后假装自己听清楚了,听明白了,微笑寒暄,加个微信,有机会约饭。
类似的场合很多。因为基本没有自媒体会接触社会新闻,胆子大的,撑死做做评论,自媒体老师见面的场合,多是干干净净的酒店。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天下来,好像还应该出门跑两圈,运动量不大够。
每一场活动,都能多认识几个自媒体作者,社交是对一场活动最大的尊重。不知道有多少做媒体的人,会在私下说,自己有社交恐惧症。我挺典型的,采访的时候,会拿出不正常的热情,让谈话不尴尬,好像什么都能聊。
实际上,微博上经常调侃的那种,能发微信坚决不语音的人,就是我。打陌生的采访电话前,还会深呼吸好几次,采访一结束,感觉全天的能量,都用到了电话上。
自媒体是一个社交重于很多东西的地方。虽然我觉得,真正有意义的社交,绝对不是酒店换个微信号码,换出来的。但社交永不止步,不分场合,不分时间。
自媒体号的创始人尤其明白社交的重要性,有时候一个事儿能不能办成,主要还是得益于人脉圈子够不够广。进一个圈子就要适应一个圈子的规则。
所以老板经常鼓励大家出去社交。
认识人,也让别人记住你。自媒体和传统媒体特别的不一样,传统媒体的很多老师,就埋头写稿,不太注意个人形象或者,高级一点讲,叫个人品牌。
不是说,传统媒体就没有老师在做自我的包装,而是从大的环境里来看,传统媒体的记者,更像以前的文人,不太懂营销那一套。
学会自我的推销,是非常健康正常的事情。但于我来说,还是需要打破很多的心理障碍。一点一点的说服自己,去接纳这些新的工作方式。
我绝对不是一个典型的90后。我对于新事物的接纳能力,低于这个年龄段的平均水平。以上很可能只是借口,没准只是我自己还做不好事,没办法实现迅速成长,换来成就感。
最绝望的一个事儿,还没聊,也是最近让我感到非常困扰的事情。做自媒体的应该很清楚,就是流量。传统媒体被流量打趴下了。自媒体的创始人,在说自己尊重好内容的同时,逐渐的成为流量的俘虏。毕竟流量就跟国家的GDP一样,谁都需要这个面子。
很多人都爱说,稿子没有流量,说明你稿子写的不好。我会给这个结论打个问号。我见过太多写的好的文章没有流量。因为那些人不会运营。
我最怕流量的地方在于,这东西会让人变得懒惰。流量的情绪点,比其他的写作、采访上的东西,更容易上瘾,也更容易掌握,甚至会变成一个作者衡量自己的一把尺子。
以前做选题,除了去看一个新闻可能获得的流量,还会思考,本身的社会价值,评估一个选题的尺度是非常多元的。领导也会支持去做这些尝试。
现在,当你提出质疑的时候,会最先受到质疑,你不懂流量,你稿子不够好。但是又没什么资格不工作,只能不断去适应新的规则。内心不够强大,永远在退让。
以后还做自媒体么,心里不太愿意,但可能本身的选择也不多。
写在最后
说实话,报这个选题的时候,娱sir只是想找几个心态游离的同行吐吐槽,大家自嘲一下,其乐融融。
我们也不是想讲述一个满怀理想的青年是如何被恶劣行业教育的俗套故事——主题的限制让文章的观点天然带有“幸存者偏差”,而五位新媒体人当中,毕业最久的也不过4年。
但到了这里,忽然发现在戏谑之外,还多了一点其他的东西——那些面对流量时的困惑感、失落感与不甘心。
娱sir无力根据他们的故事指指点点一番,只知道很多东西确实如同他们描述的那样,被瓦解掉了,被地铁上响彻无数耳机的罗振宇们瓦解掉了,被咖啡店里比较微信抖音宣传效果的声音瓦解掉了,被朋友圈刷屏爆款文瓦解掉了。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在高歌猛进的时代,把那些“不聪明”的人、那些自命不凡的人、那些心怀警惕的人、那些自作主张的人,连同他们的困惑失落不甘心,一起施行淘汰,世界就会变得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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