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时尚界传奇老奶奶桑德拉·罗德斯：活着就得脸皮厚点儿
采访&编辑整理：咬咬，首发：WeLens
原标题：做衣服酷到老，她说：“活着就得脸皮厚点儿”
你想象过自己年近80的模样吗？
会在家养老？像父母那样种很多植物、安稳度日？会继续工作吗？虽然不知道大家脑海中的80岁生活，但大概不会是这样的：为了事业在两地之间奔波；谈着一段30多年的恋爱；常年维持着一头粉发和蓝色眼妆；最大的恐惧是“想不出新鲜的点子”……
这是英国设计师桑德拉·罗德斯(Zandra Rhodes)的生活方式。
近几年，70与80年代的风格回潮，而桑德拉正是那个年代的领军者之一。
桑德拉说，她尝试打破一些传统。年轻时，她被媒体称为“朋克公主”，她创新地将别针当作衔接裙子的装饰，比范思哲那条有名的别针裙设计早了10年。
更让人好奇的是，她是如何几十年如一日地始终保持着“不安分”基因？
这几天，桑德拉在上海现身，Lens与她聊了聊工作与生活。下面，来看她的故事！
桑德拉在上海
1
“一个无聊但努力的小孩”
成名之后，人们难免会问桑德拉的时尚启蒙人，她的答案总是母亲。
桑德拉的母亲家境良好，曾在巴黎一间高级时装屋担任试衣匠，后来成为了麦德威艺术学院的讲师。
家庭照片 桑德拉6岁
她还记得，母亲的学生们设计出衣服后，常常请年幼的她去当模特。事后，她总是舍不得脱下那些夺人眼球的奇装异服，以至于经过公园时，其他孩子会因此取笑她，甚至朝她扔石头。“但我还是继续打扮自己。”
在桑德拉的印象中，母亲是一位极度努力工作的职业女性。桑德拉如出一辙：“在学校里，我必须事事都做到最好，否则就没必要去做那件事。”
她形容自己是一个“无聊但努力的小孩”，她总是在画画和写作业。
Lens Q & A：可以谈谈你的父亲吗？
“我父亲是卡车司机，他不怎么关心我所做的事。他大概挺为我骄傲的，只不过，他什么也不说。”
02
开始设计衣服的原因竟然是
“21岁到伦敦读大学时，我才习惯社交。”桑德拉说，与此同时，她还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面料设计。
不过，就像童年时的遭遇一样，她设计的面料过于怪异，传统的英国制造商表示无法欣赏。“他们总对我说，噢，很好看，但太夸张了。”
桑德拉 摄于60年代
面料卖不出去，那就自己消化咯！桑德拉决定用这些料子来设计衣裙。27岁时，她与合伙人在伦敦富勒姆街开了第一间服装店。
桑德拉认为，“一个设计师，应该身体力行地展示自己的设计风格”。于是，当年的她将头发染成绿色，还在发尾接上了羽毛。后来又改染成了粉色。
她也总是穿着自己设计的衣服：宽大的袍子，上面系着旧地毯改成的腰带；领子上缀着珠子的印花大衣；还有镶着羽毛的雪纺衫……
合伙人对她说：“你别抛头露面了，你把顾客都吓跑了，你太奇葩了。”
与合伙人设想的相反，越来越多的人找上门来买衣服，其中不乏当时的明星与设计师。
Lens Q & A：如今的时尚产业和你刚创业时相比有什么不同？
“我觉得，现在如果没有大公司的支持，创业会非常困难。我刚起步时，可以一个人做所有的事情，并让自己的设计上杂志。可现在，年轻的初创品牌要获得成功并不容易。”
03
最重要的一步：从伦敦到纽约
小有名气后，人们劝桑德拉：“你应该去美国再闯一闯。”桑德拉很快就买上机票出发了，那年她29岁。
她后来回忆说：“我带着一小捆衣服……然后我打了电话，找到了VOGUE主编，她看到我的衣服后就说，噢，我们一定要拍一组大片！”
当时的VOGUE主编是“女魔头”戴安娜·弗里兰(Diana Vreeland)，弗里兰很快联系到了摄影师理查德·阿维顿(Richard Avedon)掌镜，衣服则由演员娜塔莉·伍德(Natalie Wood)来演绎。这样的组合让桑德拉在美国迅速走红。
1970 VOGUE
1973年，《纽约时报》的一篇报道这样写道：“那些说她卖不出去衣服的人，那些说正派女士永远不会穿这堆破布的人，都在否认他们曾说过的话。”
当时，“会带货”的人都开始穿桑德拉的设计，比如皇后乐队的主唱弗雷迪·默丘里。
桑德拉还记得，皇后乐队第一次找上门来时，她从未听说过他们。在员工为她播放了Sheer Heart Attack之后，她邀请皇后乐队到自己的工作室试衣。
“我让他们随便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试穿。我想让他们穿着衣服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去假想穿着衣服上台的感觉。”
弗雷迪看中了一套女式婚纱的斗篷状上衣，由象牙色的丝绸制成，褶皱的蝴蝶袖展开后非常宽大。
桑德拉为弗雷迪改制了一版，它成了弗雷迪有名的造型之一。在最近热门的《波西米亚狂想曲》中，这件衣服也被复刻。
另一位客人是戴安娜王妃。“她敢来找我，我觉得很有勇气。”桑德拉说，“人们认为我很叛逆，因为我头顶绿发，然后是粉发，而她自有一些逾越皇室规矩的小手段。”
桑德拉认识戴安娜多年，她说：“我和她都很想设计一条高开衩的裙子，但她说，狗仔队会趁她下车时拍摄她的内裤。”
桑德拉还说：“虽然她的确有啃指甲的小动作，但那些年，她慢慢成长起来了，越来越自信，她能够驾驭王妃身份，也愈发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我就像看到一只天鹅的成长。”
做设计多年，桑德拉的衣服装扮着众多女性，与此同时，她也从那些女人身上汲取着灵感：周天娜、格蕾丝·柯丁顿、唐娜·莎曼、帕特·克利夫兰……
“我钦佩那些渴望在世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女人。”她说，“我的设计有关灵魂，无关体型。”
Lens Q & A：你现在还单枪匹马地工作吗？
“不，我们有九个人一起工作。不过，我们依然是一个规模很小的公司，而那或许是支撑我们活到现在的原因。”
04
要钱还是要个性？选后者
90年代时，极简风潮袭来，桑德拉的事业随之降到低谷。
因为销量不好，她不得不关停伦敦的店铺、工作坊以及奥林匹亚的一间工厂。
“除了面对，别无他法。”桑德拉说，“我曾经尝试做一些更流行的衣服，但那不适合我，我还是想设计最独特的东西。”
在商业与个性之间，她最终还是选了后者。
于是，桑德拉开始为歌剧做服装设计、与其他品牌做联名。她也保存好自己的设计作品，在朋友的建议下创办了伦敦时尚和面料博物馆（Fashion and Textile Museum），如今，那里已是伦敦的地标之一。
她自己也曾在伦敦时尚和面料博物馆办展
她本人也还是原来的模样，一头粉发与浓妆。
极简风潮的热度消退之后，一些设计师开始回顾桑德拉的风格。John Galliano带来一系列雪纺设计，Miu Miu参考了桑德拉的芭蕉叶印花，Marc Jacobs做出了褶皱的绸缎面料……
“突然间，时尚界又在向我靠拢，我重新变得忙碌起来。”
她的工作室
直到现在，她依然在面对挑战。
“当下的环境更艰难、更严酷。很多公司依靠香槟、手袋和香水的支撑，而不是服装。杂志们更关注穿衣服的人，而不是衣服本身的设计。很多业内人士也只是勉强胜任他们的工作。”
Lens Q & A：你要如何度过事业上的挫折？
“时尚就是这样，它永远都在变化。幸运的话，我的变化会恰好符合人们的喜好；如果不够幸运，则相反，我会遭遇几年困难的时光。但只要我继续工作就好了，那是最重要的。”
05
“男人很难接受比自己成功的女人”
在感情上，桑德拉似乎有同样的要求。
“吸引我的从不是外貌，而是力量与成就，我喜欢那些自己打拼出一方天地的人。”
她不想找一个和父亲相似的人。
桑德拉和她的父亲，一名卡车司机，关系并不好。
虽然，她知道父亲的童年并不幸福，妓女之子，被两个酒鬼亲戚抚养成人（父亲并不知道她知道），她对父亲的不满是：“他总是在抱怨。”桑德拉回忆说，“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不努力提升自己。”
她觉得，父母的婚姻是一个“我不想重蹈覆辙的错误”。
桑德拉有过几段无疾而终的恋情。“我曾心碎，我也曾在感情中哀求对方留下来，我曾非常失落过。为了治愈自己，我只能埋头工作，好让悲伤消逝。”
“男人很难接受一个比自己成功的女人。”桑德拉承认，如果要维持一段女强男弱的感情，女人通常需要“示弱”。
桑德拉的现任男友是华纳兄弟国际剧院公司的前总裁，他们没有结婚，在一起生活了30多年。桑德拉说：“他是我可以仰视的人。”
Lens Q & A：可以谈谈你的男友吗？
“对我来说很幸运的是，他是一个工作狂，所以他不会介意我也总是在工作。我们会在两人都空闲的时候相聚。”
06
人活着，要学会厚脸皮
虽然有一段相对稳定的感情生活，桑德拉也强调朋友的重要性。
“不要事事都依赖伴侣。”她说，“你得和那些鼓舞人心的朋友待在一起，不要和那些让你低落的人相处，那种人遍地都是。”
她有一群艺术家好友：“我们会在黎明起床，然后描绘摩洛哥的日出。”
她最看重的“财产”，是自己的草稿本。
她的草稿本
桑德拉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她曾说：“也许我以后会后悔，但我觉得作品就是孩子。”
如果以后到了需要别人照顾的地步，“我大概会把自己送到瑞士的疗养院里，我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
不过，从目前来看，那一天还未到。
这两天，桑德拉来到上海艺仓美术馆，她的作品将在由LEXUS雷克萨斯独家赞助的展览《时尚印迹：从毕加索到安迪·沃霍尔》中展出，展览从3月1日起持续到5月5日。
她自嘲道：“很糟糕，我就是那种随时都能运转的工作狂。”
有人问起她，这些年来是如何在工作中保持活力的？
她说：“选好自己的路，不要理会别人都在忙些什么。你得脸皮厚一些，凸显自己的重要性。”
想要保持“不安分”基因，最重要就是“安分”地做好自己。
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REF：
Hello! : Zandra Rhodes talks friendship with Princess Diana
VOGUE: Ahead of the Release of Bohemian Rhapsody, Zandra Rhodes Models the Wedding Top Freddie Mercury Fell in Love With
TheNewYorkTimes: The designer who took the garden party out of chiffon
TheTelegraph: Zandra Rhodes: 'Make-up enhances one. I don’t want to go around with my face exactly as it is’
Independent: Zandra Rhodes: Zandra's show home
TheGuardian: What I know about women
HarvardBusinessReview: Life’s Work: An Interview with Zandra Rhod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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