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东来,虽千万人吾往矣
“你不能把这个世界,拱手让给你所鄙视的人”——安.兰德
“仅仅凭借自己的书和理论流芳百世是不够的,除非能改变人们的生活,否则就没有任何重大的意义。”——约瑟夫·熊彼特
01走在信仰的路上
为什么把这两句放在前面?
因为,我所理解的,这也许是于东来心怀的意志和使命。他倡导一些价值观,是因为他鄙视另外一些行为;他践行一些事情,是因为他想改变人们的生活——在他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舆论翻云覆雨已是常态,持续被热捧之时,就预知有一天一旦跌落,同样是万箭齐发。
曾经在朋友圈说有一天人们会感谢胖东来,不是因为它选品好,价格合理、服务到位,创造出什么样的商业神话;而是因为它重视每一个员工的生活品质,并向社会积极地推广。
“就是要让员工出去玩,在家休息,放松自己,我们平均上班时间最高是七小时,低的部门六小时,每年休假时间145天,这是为了梦想,让员工幸福,比如我一年能赚2个亿,现在少赚8000万,但是你们说是要幸福还是要钱呢,你们自己衡量。”——摘自东来随笔《走在信仰的路上》于东来的这两本书,不知道其他自媒体有没有看,我是认真看了。凭心而论,不是多么深刻或者文学性很强的书。
文中经常能重复读到他喜欢的一些词:“创造、欣赏、美好、阳光、热情、单纯、甜蜜、快乐、简单、信任、纯粹、幸福、真诚、爱……”
而且他用这些词,长篇累牍,从来都是一大串出现的。
这种表达很单纯,大概就是一个人要分享内心所想,又没有更好的文字凝炼力,于是只能把所想到的词语倾倒而出。
于东来没有更富哲学或者更才华横溢的写作方式,不影响我们对他的思想理解——因为他真的在做。
一个人说出更深刻,更华丽的句子容易,真的在社会上践行不容易。
践行出成果,拥有约8000名员工,十三家商超,150亿的年销售额和社会高度好评,这更不容易。
02胖东来的内核是什么
曾经很想探索,胖东来内在的凝聚力是什么?团队是否真的因为高薪就自动拥护于东来的理念?直到永辉改造开张的第一家店里,在拥挤与排队中看到了好几个这样的说明牌:我理解了。这不仅仅是高薪的问题,这是对员工有基本的爱护,会考虑到工作中员工与顾客之间可能造成的矛盾,提前设立缓冲。这不是钱可以做到的效果。网上一直流传的“委屈奖”、“不开心请假”、“休假不允许接工作电话”等等,无一不是出于对人应该追求的『生活质量』的尊重。
这份尊重,又何尝是给钱就行了呢?
毕竟大多数民营企业家,本身尝一穷二白起家的辛苦,又携带成功者天生就具有的工作狂潜质,从心理和管理经验上,都很难接受准时上下班、下班后潇洒不理工作事务的员工。
即使胖东来的成功模式可鉴,也真没有几家企业愿意学来这样对待员工。过度的利益分享,不符合商业规则,也不符合人性。
为什么现在『躺平和卷』,是最高频的词汇?因为人们的精神状态是蜷缩的。
当前就业环境里,大多数人连双休都得不到,何况年假、以及特设的额外假期?2023年网上发起过“河南企业单双休情况大调查”,双休的公司占比不到45%;目前还有很多企业是单休制。数据来源:河南HR之家
网友提供的胖东来福利信息
人性化管理,大部分企业宣传时都会提及,能够落到实处的,不知有哪些。
员工应该不应该拥有一个有质量的生活?可以出门消费促进经济繁荣、可以多陪孩子促进下一代健康成长,可以多陪亲人促进家庭和睦。于东来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说:“每一个胖东来人应该懂得企业最宝贵的是文化理念和生活理念。怎么对待工作、怎么对待金钱、怎么对待家庭、怎么对待爱情、怎么对待孩子、怎么对待健康和死亡,怎么对休闲这几个生命中最重要的问题!”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企业家,提出员工应该怎么对待休闲,并把休闲列为生命中最重要的问题之一。
于东来之难行,不仅在于他真的对员工生活介入得很深,还在于这样的管理理念,分明是背众企业而行之。
老板和员工,是天然的利益对立阶层;于东来不管是出于理想,还是出于经营手段,试图去改写两者间的对立。他隐隐对抗的,何止是生意上的竞争?他是在挑战一个潜规则:打工人不是生产资料,是活生生的应该享有乐趣、享有休闲的人。
我要是企业家,也会不自觉地感到背刺,恐员工将我与之比较。在庞大的企业群体面前,一人独行的于东来,其实是微弱的力量。并不能确切地说,他就能前行很远或者很久。
03 带头羊的作用
有人说关于胖东来的报道是偏颇的,有失肤浅,只会说他给高薪员工,只会说超市服务周到,只会说假期花样多;认为这些都是企业成功之后营销出来的品牌故事。指出胖东来真正的成功在于其供应链,由于供应链只在许昌有优势,所以胖东来走不出河南。
我对零售供应链研究是外行。但我知道,在这个急功近利的时代,很多餐饮、零食小店连品牌都没做好,就急着开放加盟了。
如果胖东来开放加盟,它走不走得出河南呢?
曾经的零售巨头沃尔玛、家乐福、大润发,它们的供应链应该也很强大,但日落西山却是不争的事实。
2024年通过对其他超市品牌的帮扶改造,胖东来不仅走出了许昌,也走出了河南。胖东来超市的选品标准、服务标准、自营产品,尽管不是100%的复刻,外地省市的顾客们也有机会就近感受了。
正如海底捞对餐饮界的贡献不是造就了一个知名品牌,是靠一家之力将餐饮服务标准卷上了几个台阶,让消费者得到了高质量的用餐体验,这在内地省份尤为明显。
而胖东来,也在起这样的行业领头羊作用。
产品层面,择优而录,避免了市场劣币驱逐良币;品牌层面,次次都是危机公关的典范,目前为止没有一次客诉的解决是受众不满意的;人力层面,旗帜鲜明地反对了互联网大厂形成的996、007职场卷态;文化层面,目前正处于风波浪尖之中……
在官网的东来分享栏,于东来表明:今后我的主要工作逐步转化到文化理念建设方面。
东来随笔:“一个企业或者社会的文明和幸福首先是质量,而不是体量。”
他定义胖东来是一所学校,而非一个企业。胖东来开东来学堂,开总裁班,与企业家们交流经营理念,介绍胖东来如何打造高品质的细节。
在胖东来时代广场外墙上,有面向社会企业公示的胖东来供应商名录。胖东来会定期更新信息,还附上了胖东来使用测评,以供同行参考。
胖东来会为供应链上长途送货的司机,提供免费的淋浴间,休息室,里面装修得很美观,所有用品和食品全都免费。长途驾驶风尘仆仆之后,在干净整洁的淋浴间,洗个干净的热水澡,有休息室可吃可睡,这种幸福感我想很多人都能体会。
从理念到行为,都能看出于东来想改变人们的生活质量和生活观念——尽管社会生活文明的标志性进步,寄望于通过某一个企业家的意志去实施,并不现实,也无异于要跟巨大的力量博弈。
但世界的发展往往也是如此,有人创造了质变,大众才形成量变。
04 理念是无法科学的
在介入员工生活方面,于东来是不是过界了?
其实他对企业员工的生活方式指导,远不止网上热议的这三条。东来随笔里明确写着:胖东来的高管是不能硬性要求孩子考多少分,不能违背孩子意愿给孩子报各种补习班。违背这种理念的,不允许到这个岗位上来。
要求员工每年都要出去旅行,见识美好的事物,因为没见过美,就无法创造美。对管理层更要求每年有一次长达20天的旅行,多去看世界,享受生活,会生活,才能带给员工更好的分享。
胖东来也禁止员工之间请宴随礼,婚育丧由公司统一发放2000元礼金给个人,这已经是很久之前就有的规定了。最新的要求,是员工结婚不要大摆酒席(5桌以内),不要靠父母买房。他也不允许超市员工为了业绩强行促销,也不提供超市试吃食品,他认为“试吃会让顾客产生占便宜的心理,不利于养成好的消费习惯。“
这些显然不算是“科学管理”的范畴,是来自于东来本人的价值观和理念的申张。
他在通过这种方式筛选与企业价值观不符的人,就像现在营销圈,经常强调通过定价去筛选掉不符合自己的客户。
文明吗?
从个人角度,我很认可他提倡的生活>生存理念,员工要见识过美,才能创造美。我觉得这是文明的。
从人文角度,企业要求员工在私生活上符合企业的价值观,并对员工生活方式进行某种程度的规范,可能越界了。
鼓励自由与约束自由,是于东来的一体两面。一个人受到的关注度越高,他的缺点也就越容易被发现。
就管理而言,其实每一个公司都是专制的:区别是愚昧的专制,还是开明的专制;冷漠的专制,还是人性的专制。管理是游走于这四个象限的艺术,制度可以科学,理念是无法科学的。
企业家决定了一个企业的整体环境:“一个连真实都做不到的人,是活不出自己想要的生活的。”
网上有一张图,是在风雪中等待胖东来商场开门的人们,这不是品牌营造的故事,这是消费者用心投票的结果。而社会的高注关度也在于,目前,太稀缺一个这样重视个体生活质量的企业家了。——我猜文章后面,会有创业者抱怨经济下行,环境不理想,企业经营困境,雪上加霜,活下去都难,根本没有可能给员工那么多……
我也不能说这不是实情。什么样的价值观,造就什么样的企业,造就什么样的生存环境,大家都处于这样的循环之中。
梁宁在新书《真需求》里说:『自由、理想、爱,是我们在求生道路上往往最早抛弃的。它们成了人类社会最稀缺的东西,也成了最珍贵之物,而它们才是所有大牌真正的内核。』
自由.理想.爱,正是胖东来长期宣传的文化核心。
我们不知道这种企业文化是否稳固,是否已深入团队的灵魂,如果抽离了于东来,胖东来有多久会泯然众企也?
我们也在等待时间给予答案。
几个月前,刘春雄老师问:“该给胖东来贴上升级的标签,还是降级的标签?”我立即答:“升级,消费与人文的双重升级。”
消费的升级是品质与服务,人文的升级是对美好生活的推行。愿于东来先生,实现他的梦想:唯美的卖场,自由的思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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