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中老年人正在重塑互联网:有钱有闲,却挣扎于垃圾信息中
作者:全媒派,来源:全媒派
虽然许多老年人像年轻人一样拥抱新技术、使用新媒介,但是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他们正不可避免地成为互联网错误、危险信息的猎物。鉴于这些人群在社会生活中扮演的巨大角色,以及全球老龄化趋势正在不断增加他们的数量和影响力,整个社会正在迎接老年人全面入网的巨大挑战。
技术的快速更迭、数字素养的缺失、老年生活的孤独和隔离,让这些用户步入新信息环境的路途多了些荆棘。本期全媒派带来独家编译,和你一起走近这群正在成为主流,又徘徊在边缘的“新一代”网民。
“老年化”的互联网
根据美国人口普查,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将很快成为规模最大的年龄人群,并且在未来几十年内这一人口结构将持续保持。这个庞大的群体正成群结队地进入Facebook。由于数字素养的缺失,他们正在成为各种网络负面力量的目标,这些力量试图向老年人提供假新闻,用恶意软件感染他们的设备,并通过网络诈骗获取他们的钱财。
Facebook上婴儿潮一代用户正在快速增长
与其他年龄段人群相比,老年人更加富有并且更热衷于参与政治活动。随着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开始上网,老年人的网络行为以及他们日益壮大的数量和作用,将是影响社会的重要力量。然而,老年人在很大程度上被排除在数字扫盲工作之外。
自2016年以来,数字扫盲计划的资金急剧增加。今年,苹果宣布对两个新闻素养项目进行了重大捐赠,Facebook也在与类似的数字扫盲计划深入合作。但是,尽管距离2020年大选越来越近,这些数字扫盲计划仍然主要关注年轻人。这意味着那些在数字信息环境和技术风险里挣扎得最厉害的人,没有得到应有的帮助,老年用户正因为自身的脆弱性而被瞄准和狙击。
婴儿潮一代的公民具有高政治参与度
最近的四项研究发现,即便控制了党派偏见等因素,老年美国人也比其他年龄段的人更容易消费和分享虚假新闻。另一项研究发现,年长的美国人对社交媒体上的推荐算法及其作用知之甚少,同时,比起年轻人,他们更难分辨新闻报道和评论观点的区别。
比起其他年龄段的群体,老年人更容易感到孤独。AARP是美国一家关注50岁以上公民的非盈利组织,根据其调查,60-69岁的美国人中有36%感到孤独,70岁以上的人中有24%感到孤独。
我们现在亟需更好地了解社交媒体、孤独感和数字素养缺乏对老年人的影响。美国卫生与公共服务老龄化问题专家Vijeth Iyengar和哈佛肯尼迪学院的Dipayan Ghosh说,“最近有证据表明,与年轻人相比,老年人更有可能传播假新闻,再加上未来几十年老龄人口增长的预期,我们必须进一步了解老年人参与平台的方式,和平台对老年人的作用”。
”他们孤独、富有、疏远,被困在一个不认识任何人、轻易能感到愤怒的地方。“──美国政治科学家 Kevin Munger
大量在线的老人将给互联网和社交媒体带来怎样的未来?这一答案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显而易见的是,美国老年人将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研究美国老年人网络习惯及其对政治影响的政治科学家Kevin Munger说,在历史上,互联网的文化和内容由一个等式确定,这个等式的右端是在线访问的人乘以那些在其中花费最多时间的人。“因此,在未来十年,互联网将被‘老年化“,Munger说道。
脆弱的婴儿潮一代
/易被瞄准的猎物
“老年人是容易被忽略和遗忘的一群人。这也是为什么需要我们自己更努力学习(新媒介)的原因。”70岁的Joshua Rascoe在一次AAPR数字扫盲线下活动结束后说道。“我知道如何使用Facebook和Instagram,我也明白其中存在虚假的内容,但我不知道如何绕过它们”,Rascoe说。
当老年人从学会自拍、发送短信进阶到上网时,也就是他们成为“猎物”的时候。
Jestin Coler经营着一个网站,在上面发布的全都是科学、政治和其他主题的虚假信息,他告诉Buzzfeed News,婴儿潮一代是他最重要的受众,因为他们“更有可能在网上阅读和分享假新闻,特别是通过Facebook”。
今年1月份发表的一项研究发现,“平均来看,在Facebook上65岁以上用户分享的假新闻数量几乎是最年轻群体的七倍。”婴儿潮一代也是Facebook上虚假党派政治内容的主要参与者,这些内容通过模因 (memes) 激发老年人的党派热情,从而吸引了大量的关注与参与。
Nicole Hickman James在过去几年间内帮助某家媒体经营着自由派和保守派的Facebook账号。她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已经学会了根据老年读者的兴趣定制自己的文章,因为他们最具阅读和分享的热情。“在既往文章中,‘XX名人抨击特朗普’是一个广受欢迎的帖子。但是如果这个名人是珍尼弗·劳伦斯,我们不会发布她的言论,因为大多数老年人并不知道也不关心她,”Nicole说,“反之,如果这个名人是芭芭拉史翠珊,帖文肯定能被广泛地阅读和传播。“
即便发布者并不以老年人为目标群体,但是老年人会受特定内容吸引而成为其实际的消费者。TurningPoint USA是一个专注于大学生的非盈利保守团体,他们在Facebook上制作投放了大量广告,但是从Facebook的后台数据来看,相比于年轻人,婴儿潮一代才是其广告的最多接触人群。该组织没有回应这一数据,但是据猜测,这可能是由于Turning Point USA在投放广告时,没有以年龄而是以其他标准确定目标群体。
社会活动家Jordan Uhl展示TurningPoint USA的FB广告人口统计数据
/代际冲突:爱、恨与互联网
在Facebook上,很多账号都能通过对某篇帖文的点赞而自动关注。Betty Manlove已经是一位曾祖母,在Facebook上她曾点赞了上千个帖文,其中有很多内容都是极端保守或者偏激的。她意识到了自己对Facebook不健康的使用,并开始尝试改变,“我在Facebook上浪费了很多时间,我本该做些其他的事情的。”
Manlove的孙子CameronHickey是电视节目的制片人,他注意到了祖母在Facebook上的阅读偏好和分享习惯。尽管他试图帮助祖母更好地地使用Facebook,Manolve最近还是在网上分享着保守派的虚假新闻。“我和祖母非常明确地讨论了Facebook上突出的假新闻问题,但情况并没有改善。这也许是我们的错,我们总是没有更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Cameron说。
在这个忙碌的社会里,很多人都熟悉这种夹杂着爱与内疚的挫败感。但另一方面,代际之间的怨恨和隔离也在恶化着现状。
“目前我对Facebook的认识是,在其之上,大部分人都摆脱了对特定信源的依赖,自由而广泛地获取着信息,主要以婴儿潮一代为代表的少部分群体则在其上大嚼着虚假、劣质的内容。”《华尔街日报》的技术专栏作家Christopher Mims在推特上这样写道。
华盛顿自由灯塔执行编辑Sonny Bunch则在推特写下了这样的文字,“Facebook从以年轻人为目标的时髦物件变成了以老年人为主的‘可怕’事物。”尽管所有年龄段的人都有Facebook账号,但年轻人使用Facebook的频次和时间要低得多,有时父母和祖父母在Facebook上的存在,成为了年轻人离开这一平台的原因。
在当前混乱的信息环境里,这些爱恨纠葛的情绪可能恰是不同世代媒介使用习惯造成的历史性沟壑。现在,Snapchat和Instagram是25岁及以下用户的活跃之地,而年长的美国人则更喜欢Facebook和传统媒体。
即便有越来越多的数据表明老年人在数字媒介素养方面的能力低下,但是在公众政治学助理教授AndyGuess看来,简单归咎于年龄这一原因是不公平的。“如果老年人在互联网上的表现与你的经历产生了共鸣。那么你该停下来思考,问一问自己‘我忽视了哪些更深层次的原因’?”
/繁华之下的隔离与孤独
隔离和孤独是影响老年人在线行为的重要因素。Ghosh和Iyengar在他们的论文里写道,孤独可以影响认知功能,并且可能导致自我调节能力的下降。“想要避免冲突、减少失望的目的,可能会使老年人更倾向于接受与自己世界观、信念相符的信息,从而保持自我意识。”
当这种倾向转化为网络使用习惯时,可能带来老年人自我建构出的过滤泡沫。这种被自我信念“粉刷”的网络环境,使得他们成为网络欺诈的主要受害者。
今年3月,美国司法部宣布结束了一项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针对老年人欺诈案的联合行动。全球范围内有260多人因此受到指控,这些欺诈案件的受害者多达200多万。“这是针对我们社会中最脆弱的一些人的犯罪。”总检察长Bill Barr说。最近,司法部在爱荷华州组织了第一届“农村和部落老年人司法峰会”,旨在帮助打击针对老年人的虐待和经济剥削行为。在美国,年老的人们更多地居住在乡村或者郊外,这加深了生活中的孤立感,使得互联网看起来是他们与社会再次进行连接的最好甚至是唯一的方式。
在老年人与数字信息技术的互动中,还有一个更加微妙的没有人想直接讨论的问题:老年人的认知衰退。认知能力的下降是我们都可能面临的,但是如果它一旦成形,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将极大影响你与社会的互动及其质量。
“Facebook上认知有限的90岁‘儿童’将会越来越多,”Munger说,“这很可悲,也很危险。”
老人与新技术
人们会变老,但技术却永远年轻。
即便是拥有计算机技术和知识的老年人也会感到落伍。75岁的老兵Charles Robinson从口袋里拿出iPhone,表示自己不管是支付账单还是发送邮件都没有问题。在他讲话的间隙,收到了孙子发来的一则短信,询问他是否让家里的电脑恢复正常运行了。他并没有做到,哪怕孙子已经发来了详细的步骤指示。
他和妻子都拥有大学学位,并且孜孜不倦地学习和参与着社会变化。但是跟上技术发展的节奏对他们而言,要比以前困难得多,“很多年前,当电脑刚刚出现时,我们掌握得很好”,他们说道。
婴儿潮一代没能和互联网共同成长,在他们的人生经验里,互联网并不十分重要。很多人因此认为,对于那些更年轻,互联网接触时间和强度更大的年轻人而言,情况应该会有所不同。但事实上,这种想法有些过于乐观。
“互联网的发展速度在加快。今天,在互联网产品体验上,25岁的用户已经和十几岁的用户产生了巨大隔膜,一个40多岁重度的Facebook用户面对TikTok可能已经感到迷惑。在未来,这种差距将会进一步扩大,除非技术本身减速或者停止。”
从这个意义来看,我们帮助老年人适应互联网和新数字环境的努力不仅是为了今天,更是为了明天。
面对一个日益“老化”的互联网,专家提出了一个“家长式解决方案”。曾经,为了在良莠不齐的互联网中帮助孩子们更好成长,我们设置了儿童防护网。基于同样的理念,一个针对于老年人的防护网络将被期待建成。但是与儿童保护不同的是,针对老年人的互联网安全计划要更困难。“老年人并不想被保护起来,有限制地进行浏览,”Munger说。此外,老年人对自身在互联网中的脆弱性并没有足够的自我察觉。
现实严峻,前路困难。在未来,我们需要更多的研究,来进一步了解老龄化与互联网、技术与社会有着怎样的互动影响。我们无法责备老年人。谁说他们的今天不是我们的未来?帮助他们更好的融入当下和未来,也就是帮助我们自己迎接那无情袭来的技术社会改变着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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