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缺少年梦的，是中年人
这是仙人JUMP的第314篇原创
1
我最近刷B站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演技特别浮夸的视频，一个人贴在一个男生耳朵边，低声对他说：世界上根本没有奥特曼。
然后这个男生就猛地蹲下来，双手抱头，开始啊啊啊啊地嚎。
这个视频叫《毁掉一个男生最快的方法，就是告诉他世界上根本没有奥特曼》。
内容很短，很沙雕，没有什么创意和演技可言，但是播放量竟然异常地高。
评论区都是“如果没有奥特曼，为什么也没有怪兽？难道不是因为奥特曼守护了我们吗？”
大家虽然是在玩梗，但是在打下这段话的时候，应该也是在内心真实地期待过奥特曼的存在吧。
我们相信奥特曼的存在，不是因为真的相信，而是“我们愿意这样认为”。
或许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奥特曼和地球防卫队正在维护和平；而在遥远的古代，也有大侠一身武艺，浪迹天涯伸张正义。
我们看不见，但我们知道他们存在。
虽然现在的我只能在社畜、社畜、社畜、社畜里面选一个，但在那样一个世界里，我前途无量，绝不平凡，我既可以变成光，也可以成为大侠。
2
上小学那会，我极其痴迷于武侠小说。
唯一的问题就是武侠小说属于闲书，我没办法忽悠爸妈给我买的。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我偶然发现我爸书房的书架上，摆着一套金庸全集。
关键是，每一本的大小厚度，刚好和我的课本差不多。
于是我就趁他们不在家，一册一册的偷出来看。
因为那套金庸全集刚好把那一排书架摆满，为了防止我爸发现少了书，我就把小说的封皮拆下来套在我的语文书上，然后塞到书架上。
然后再把书皮包在小说上，上面写两个大字：数学，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带到学校去看了。
后来有一次我在上英语课的时候看《鹿鼎记》，被英语老师当场抓获，我问他是怎么发现我看的是小说的。
他说我不知道啊，但是我教了几年书，就没见过有人在英语课上抱着一本数学课本看，边看还一边傻笑出声的。
我大怒，用力一拍大腿：草率了。
我同桌也大怒：甘霖娘，你拍的是我的腿。
后来我把小说看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练习里面的武功秘籍，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在家里背《九阴真经》的口诀。
由于不知道怎么才算修炼内功心法，于是我决定大声朗诵出来：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我爸听到以后，就问我在背什么。
我说我在背屈原的《天问》，他说你以为我没背过《九阴真经》吗，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然后他解下裤子上的七匹狼，提着皮带问我：你是不是偷我书房的书了？
我涨红了脸，摆摆手说：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
我爸笑了，那天，他的七匹狼在我的屁股上演奏了一曲《金蛇狂舞》。
他一边打还一边说，我这不是打孩子，我这是在练习传统手艺。
挨了那顿打以后，我痛定思痛，发现问题的根源在于我太胖了，在即将挨揍的时候跑不脱。
但是我又不愿意减肥，于是我打算练一下轻功。
比如武当梯云纵，下次我爸又想要毒打我的时候，我就可以给他表演一个左脚蹬右脚上天。
于是我隔三岔五就趁我爸妈还没下班，跑去他们的床上疯狂蹦跶，试图练成轻功。
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床上练，问就是他们的席梦思比较Q弹。
当然我每次练完都会把他们的被子叠好，床单归位。
直到有一天，我爸妈回家的时间比平常早了一个小时，而且还带了几个同事一起来家里吃饭，我又刚好在大喊大叫，没听到他们回家的脚步声和插钥匙的声音。
于是我爸妈开门以后，便看到了一个小胖子在他们的床上魔性的大笑，一边笑一边跳。
那天，我仍然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轻功，但我知道了我爸真的会降龙十八掌。
3
后来我忽然意识到，我喜欢武侠的真正原因，其实是那个江湖里的少年气。
什么叫少年气？就是做事情的时候不那么计较利益得失，只是因为符合自己内心的正义，就可以不顾一切去实现。
在我们自己的少年时期，我们曾经都有过这种少年意气，只是慢慢被现实消磨殆尽。
人最向往的，不是自己从未拥有过的东西，而是那些自己曾经拥有但却又失去了的东西。
知道世故的艰辛，才懂天真的可贵。
但是在武侠里，无论你多大年纪，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都可以像一个少年一样活着。
武侠小说里的那些人呀，他们做事情不看利益，只看道义。
轻生死，重诺言，就像唐传奇的豪侠，“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譬如张无忌，只是为了一个承诺，便千里送孤女。
既然答应了把年幼的杨不悔护送到光明顶，即使会死，也一定要死在护送的路上。
几经波折险象环生，张无忌终于把杨不悔交托给了杨逍，但他对自己面对过的危险一句都没有提，就好像只是完成了一件云淡风轻的小事一样，杨逍想给他酬劳，他反而勃然大怒。
我做这些事情，不是为了你的回报，只是因为我答应了要做到。
再譬如，当年我心目中真正的豪侠——乔峰。
当年我偷偷在课桌下看《天龙八部》，每天一放学就冲回家，只为等晚8点的TVB版天龙，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这个自带音响和BGM的男人。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最动人的竟不是他在聚贤庄上开无双割草，也不是，
“谁说降龙十八掌不如星宿邪功？”
然后三招两式暴打星宿老怪。而是他为保宋辽和平，自戕雁门关，阻止并胁迫耶律洪基下令，
“终其一生，不许辽军一兵一卒越过宋辽疆界”。
后来我听说，一本《天龙八部》，所述无非人生八苦，道尽“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忽然就明白了当年乔峰为什么一身武功未逢一败，却解不开身上枷锁。
因为他太傻了。
即使宋人将他视为“辽贼”，辽人骂他是“辽奸”，但对于宋，他仍念着自己在宋地长大，受宋人养育的恩情，终不肯刀兵相向。
对于辽国，他也因自己契丹血统，而不与辽为敌。
他明明可以胁迫辽帝退兵后退隐江湖，但他却选择了自戕，只因自己作为辽人胁迫辽帝，成为契丹的罪人，觉得自己再无面目立于天地。
虽然很傻，但这也是我喜欢武侠的最大原因。
他们永远有着近乎于少年的傻气。
少年傻气，便是侠气。
4
随着年龄的增长，有越来越多人会告诉你，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成熟，不要相信那些幻想出来的东西，那些都是假的。
其实这话挺没意思的，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是假的呢？
我只是不想承认这个世界真的就这么无聊。
据说许多中年男人在下班以后，把车开到停车场，接下来往往不会直接上楼，而是会选择在车里再待个十分钟，抽上一支烟。
上班的时候，在公司，你要面对习惯性甩锅的上司，有事没事总想坑你一下的同事，每天要应付好像总也干不完的工作。
明明身体已经跟不上长时间的加班，却不敢表现出疲倦，还要和小年轻一起卷，唯恐被公司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负资产，被HR找个理由优化掉。
而一旦离开车子，上了楼，到了家里，又要面对妻子无休止的抱怨和唠叨，妻子怪你没本事，孩子不亲近你，问你为什么不能让他当富二代，为什么家长会的时候别人的爸爸开的是豪车，你只能开比亚迪。
在公司，你要做一个勤勤恳恳的社畜，在家里，你要做一个靠得住的丈夫和父亲。
这个时候你又能怎么办呢？你已经不再是少年了，没办法一走了之，更不能顺着自己的脾气，你要忍，要耐得住寂寞，要成熟。
你要活得“像个大人”。
所有人都在要求你，都在依靠你，他们可以对你不满，可以把所有问题都交给你来解决。
可是你不能要求任何人，也不能流露不满，因为你身后无人可以依靠。
只有在车里抽烟的那十分钟，你不属于任何人，不需要被任何身份禁锢，你只是你自己。
武侠，就是中年男人手里的那支烟。
没错，武林是假的，神功是不存在的。
庸才不可能因为跳崖或是遇到高人，就能获得旷世奇功、习成武林高手。
能成为顶尖高手的，永远是天才和有资源的人，无论是在小说里还是现实中，都是这样。
烟会抽完，武侠的幻想会破灭。
但至少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我们可以暂时逃离现实，逃进某个属于我们的江湖。
这个江湖未必完美，但它足够大也足够温柔，容得下我们心中的那个少年。
5
即使小说里的江湖只是虚构，但它承载的，却是我对武侠真实的向往。
有时，这个“江湖”不仅仅存在于虚拟的世界中，还会照进现实。
前段时间，我去了一趟云南大理，逛了逛当地的一个武侠文化活动，叫“万里天龙，风起苍山”。
这个活动还原了天龙中的大量经典场景，还邀请了许多coser扮演其中的角色。
当小说里的珍珑棋局在眼前出现，那些往日熟悉的角色从书中走出，来到现实。
这一刻，我感觉江湖不再遥远。
我目睹了乔峰拎着葫芦旁若无人地大口饮酒，木婉清戴着面纱在树下抚琴，段誉依然在追逐他的神仙姐姐，大侠和侠女们并肩走在大殿。
他们全都近在眼前。
沉浸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很容易就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和年纪，仿佛自己还是当初那个捧着书的少年。
听说这场活动，是《天龙八部手游》和大理合作的2020年度盛典。
就像这场盛典把江湖具象化了一样，在《天龙八部手游》里，我也能找到想象中的“武侠”的影子。
在那里， 我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侠士，沉浸于它所构建的“江湖”，快意恩仇也好，刀光剑影也罢，万般滋味，都在其中了。
而且，作为一个拿着正版授权的正宗天龙IP手游，由《天龙八部手游》来做这件推广武侠文化的事情，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6
现在我们都知道，世界是很复杂，也是很无聊的。
在真实的世界里，既没有奇迹也没有神转折，有的只是魔幻。
回顾2020年我们经历的那一切，哪个不比武侠小说里的反派更难对付？
只是这一次，面对生活的毒打，我们可能会输，但不会怂。
我们会永远像一个少年，怀着傻气，带着侠义。
向前，向前，向前。
不会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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