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出网约车记
【潮汐商业评论/文】
01 滴滴,让消费者与资本都“别无选择”
就在北京市因疫情下令网约车停止拼车业务前的前一天,团团赶上了青菜拼车的“末班车”。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同行的乘客从2位变成了3位,不仅拒绝了司机和团团让其下车的要求,起点和终点还偏偏都是医院。前排的拼友甚至以自己身上东西多为由让团团和后排的人坐在一起。
“当时我打的是一辆捷达,后排空间本来就不大,三个穿着羽绒服的人紧紧挨在一起,互相的距离堪比拥挤的地铁。但是我也没办法再坚持了,再打辆车根本来不及。”下车后,愤怒的团团在滴滴平台发起了投诉,要求滴滴核实同行乘客的身体健康状况,并采取切实措施避免类似不安全事件的再次发生。
在多次电话沟通后,滴滴客服给了团团最大善意的耐心沟通,却并未给出任何方案。最终,还是政策让滴滴被动停止了拼车业务,算是为这次通勤“囧途”画上了句号。
而这几位违反平台规则的乘客是否健康,滴滴客服表示至今还未联系到他们。“如果您真的不幸被传染,可以联系我们,我们一定会为您尽可能解决问题。”这种诚恳又直接的态度让团团哭笑不得:“就是赌人品呗,感染了再说,反正现在还没感染呢。”
团团的遭遇并非个例,滴滴及其旗下花小猪司机的接连确诊足以证明滴滴的防控措施存在问题,而安装防护网、让全体司机接种疫苗乃至停运拼车业务都是滴滴发现出事之后的“被动防御”。
但就是这样的滴滴近日传出了将在2021年选择在香港上市的消息,目标的估值约为600-800亿美元。放眼网约车市场,滴滴已为多个国家和地区超过5.5亿用户提供出租车、网约车、顺风车、共享单车、代驾等服务。
在中国,截至2020年5月,受疫情影响尚未完全恢复“元气”的滴滴平台就承载了超过5000万活跃用户,将同一赛道的“老二”首汽约车和“老三”曹操出行远远甩开。
疫情的阴影下,几张罚单可能影响不了滴滴的“钱途”。团团在打了投诉电话后的第二天为了上班不挤地铁,依然打了滴滴快车,因为在同价位内,团团没有其它选择。
和消费者一样,资本也没有选择。
早在滴滴“吃”掉优步,占领了国内超过9成市场后,滴滴就已经成为了资本市场的“宠儿”:10余轮融资,上千亿元的募集资金,软银、金沙江创投、淡马锡等数十个知名投资机构和个人……尽管至今未能盈利,但资本始终在不遗余力向滴滴倾斜。
可以预计的是,上市之后的滴滴仍然有着大好的市值,尽管这一切伴随着确诊的司机,伴随着遇害空姐等乘客,也伴随着团团等别无选择的普通消费者。
02 老本行“薄利多销”,新业务“一战成名”
团团还记得自己刚毕业回国的那年,同学聚会之后有人提出要“打个滴滴回家”。“我当时就翻了个白眼,我同学一大老爷们卖什么萌啊,打的就完了,还打的的。后来我才知道是自己老土了,当时国内同学打车都不坐出租车了,坐的是网约车。”
尽管培养用户习惯比其他人晚了点,但是团团仍然成为了滴滴的忠实用户——专车、快车、顺风车、青菜拼车、花小猪……使用过滴滴几乎所有网约车业务的团团见证了滴滴这些年来的发展壮大,也见证了打车费的一路水涨船高。
“最早的时候滴滴的专车就比出租车便宜。再后来上线了快车,主打的就是便宜,有个广告应该是“打车遛狗都不心疼”……反正就是出一个产品就比上一个便宜,结果我们用习惯了,打车也一点点贵了。现在我打个快车差不多就是出租车的价格了。”
作为滴滴快车司机的老王同样也想吐槽:“感觉佣金全让平台抽走了,每天我开12小时车,完成至少30笔订单,平均一天的流水和平台奖励能赚到500。听着好像还行,但算上油费、车损、保养……一个月就剩8000块钱了。还别有剐蹭,有了不是我停工就是保险赔人家钱。跟三四年前比感觉我得少赚将近一半。疫情期间就更别提了,单少,还动不动就不让接单了,我要不是因为不想跟家里呆着都不想再开了。”
上涨的车费和上升的抽成在乘客和司机眼里都进了滴滴的“口袋”,但滴滴在去年才刚刚摆脱了“不赚钱”的“魔咒”。
2019年滴滴创始人及董事长程维曾在内部信中表示,自2012年起公司从未盈利,6年累计亏损390亿元。
在资本的“疯狂输血”下,滴滴仍然屹立不倒,并且还走上了扭亏为盈的道路。在总裁柳青“滴滴的核心业务(网约车)已经盈利,或者说有些薄利”的谦虚下,滴滴采取的是开源节流的“传统路数”。
以滴滴的老本行网约车业务而言,其快车业务与出租车高度同质化,毛利率低,其活跃用户也在连年涨价中不断降低;专车业务虽然毛利率较高,但受制于客单价不可能实现大规模增长,同样无法成为滴滴的“现金牛”;至于顺风车,滴滴更是仅起到了撮合中介的作用,且不论顺风车因为安全问题一度被监管叫停,即使持续顺利运营也并不是一个赚钱的生意。同样是干老本行,滴滴想到了未曾涉及的下沉市场——针对年轻人的青菜拼车与在三四线城市铺开的花小猪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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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身未捷身先“伤”,花小猪在诞生始终就有着未解决合规问题的致命弱点,在多地因为“不具备网约车运营资质”“司机和营运车辆不合规”等问题被主管部门约谈。
而后靠着德云社少班主的代言加持、巨额营销补贴、价格战等滴滴的惯常手段,花小猪一度也在各三四线城市打开了局面,甚至开始获得一二线城市年轻人的好感。但随着多名司机确诊,滴滴尚未“飞上风口”的花小猪又一次身处险境。
面对高德、曹操、首汽约车等强敌,滴滴虽然及时为自己创造出了一位名为对手,实为子品牌的好帮手,却终究是未成气候。开源之路在滴滴的传统业务尚未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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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滴滴的节流做得更是大刀阔斧。
这第一刀就结结实实“砍”向了自家司机和员工。据老王回忆,自己在18年每天能拿到约150元的补贴,到了19年补贴就开始减少,再后来就是干脆取消。此外,在19年2月,滴滴也一次性裁员15%,并通过削减员工福利的方式来为自己控制成本。
如果柳青所言不虚,这样的开源节流或许是有效的。那么为什么滴滴还要在自己的月活用户及营收尚因疫情可能造成回落的2021年上市呢?滴滴真的如自己所言不缺钱吗?一旦停止“输血”,没有了巨额补贴与低价优势的滴滴还能否打赢虎视眈眈的各位新老对手呢?
或许答案在滴滴的新业务上。与并称TMD的字节和美团相同的是,在出行业务具有市场垄断地位的滴滴心中始终挂念着“星辰大海”,面对支付、货运、无人驾驶、买菜等业务不断发力。
故事要从2020年4月程维提出的“0188”战略目标说起,即:安全是滴滴发展的基石,没有安全一切归0;3年内实现全球每天服务1亿单;国内全出行渗透率8%;全球服务用户MAU超8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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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空出世的橙心优选就是滴滴的第一个得意之作。为了拿下行业第一的“宝座”,在人事方面,滴滴先后将网约车平台公司CTO赖春波、小桔有车总经理及业务负责人刘杨等高管调任至橙心优选业务,并宣布橙心优选CEO陈汀不再兼任小桔车服总经理。在营销层面,滴滴以众多0.01元的秒杀活动、大额优惠券等低价策略迅速占领了市场,并在近日邀请郭德纲、蔡明、马丽、李雪琴数位笑星站台,用的虽然还是上文提过的老招式,但胜在直接有效。
在倾尽公司资源之下,上线仅5个月的橙心优选就已经突破千万订单。
问题也接踵而至,同样是买菜业务,美团打价格战的对手已经不是过去的快的和优步,无论是美团还是拼多多,都有着胜过滴滴的资金实力,且其在仓储、渠道、物流等方面都有着有自己电商或配送平台与生俱来的“基因”,这是滴滴靠“烧钱”一时烧不来的。
订单激增后,美团的履约能力却迟迟无法跟上。且在屡次价格战后,滴滴不仅没有打赢买菜市场长期战争的胜算,还又一次吸引来了监管的“注意”:在2020年12月市场监管总局联合商务部组织召开的规范社区团购秩序行政指导会上,滴滴与阿里巴巴、腾讯、京东、美团、拼多多等互联网巨头一并参加,因社区团购存在的低价倾销及由此引起的挤压就业等突出问题被监管要求严格规范社区团购经营行为,严格遵守“九个不得”:不得低价倾销、不正当竞争等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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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规似乎成了滴滴绕不开的“魔咒”,总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碰一下红线,再借由市场及资本的优势“喘”一口气,仿佛毫发无伤。
拼车停了,团团当晚回家坐的是快车,开车的司机是团团可能不会在路上再遇到的老王。两个心情都不大好的人在不长的路上打开了话匣子,从即将到来的春节聊到最近的疫情。老王对装防护网和打疫苗倒是满心欢喜:为了接单安全,是好事。但随后又说即使是北京不让接单了也没事,就当休假了:“干快车司机可能就这么点好处,时间自由。想多赚点就多开一会,不想赚了就歇一天。”
「自由」,团团咂摸了下这两个字。裹挟在系统中的乘客和司机,与裹挟在充满各种不确定因素的人中间的滴滴,哪一方拥有真正的自由?
在未来的某一天,期待滴滴能给我们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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