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未的年轻人:“骚浪贱”、“90后”和今天的内容从业者
来源:三声(微信号:tosansheng)
作者:黄云腾
采访:黄云腾、尹航
手绘作者:米未90后导演小灰灰
本文已获得授权,转载请联系原公众号
超超有的时候会相信“命中注定”。
2015年的一个晚上,她犹豫再三,最终放弃了去香港读书的想法。就在当天晚上的工作中,她犯了一个错误。“我那个PPT做的有多烂?烂到我交给我的领导之后,我的领导当天晚上几乎没有睡觉,帮我改了一整晚。”
回顾职场生涯的第一次挫败,超超说她现在“还会想哭”。
超超
和大多数加入米未的年轻人一样,超超或许难以忘记领导“完全没有批评”的态度,和因此感到某种需要做出补偿的必要。
超超把手放在桌子上,说这句话的时候双手会微微摆动。这可能不太符合超出人们对米未这家公司员工的想象。作为国内重要的互联网平台内容提供商,长期以来,这家公司以产出大量的年轻内容和拥有众多年轻员工而著称。
米未旗下拥有最受年轻人欢迎的节目:《奇葩说》、《奇葩大会》和《饭局的诱惑》,和高达60%的90后员工比例。因为前面几档节目的标签化和IP化,这家公司的出镜员工大都被视为这种精神的另一种形态。
创始人马东在《十三邀》上提出“70后带80后给90后做节目不靠谱”以前,这家公司就一直维持着相当大比重的年轻员工比例,以便时刻保持与年轻群体处于同一频道。
年轻人难免会对企业造成许多影响和新变化。特别是在内容产业,年轻人长期以来被认为拥有豁免权。他们懂得内容,靠近用户,在某种程度上更熟悉如何让内容在最大范围内得到传播,也成为许多公司实现年轻化的最快通道。
以90为主体的公司需要学会与年轻人相处,答案只有两种:如果不能改变自己,那就改变这群年轻人对自己的看法。“我反而觉得脱去外界觉得说大家骚浪贱,大家有趣,玩得开这种外衣。米未真正大家待下来,有成长的那些人,反而其实是反过来的。”
米未传媒现在有200名左右的员工。在大学毕业后,超超目前仍然在这里工作,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她现在的身份是米未市场部内容组营销的项目经理。
年轻人对这家聚集了一群“大喷子”、自诩“骚浪贱”的公司意味着什么?走进米未位于三楼的办公室,你会看到答案,以墙上贴着大量年轻员工的照片、每隔一段时间做一次更换的方式显现。
“我才能有被大家认识的机会”
过去一年,米未推出了《奇葩说》第四季、《饭局的诱惑》等几档综艺节目,也在知识付费和短视频方面分别孵化了《好好说话》和《透明人》、《说说而已》等新产品。
以公司成长速度来看,米未正在成为网生内容领域中绝对的头部公司,并且在内容和艺人方面具有识别度。这对于初入职场中的年轻人也更具吸引力,但如果要把员工的忠诚归功于公司现在的规模壮大,显然不符合时间变化。
和大多数年轻的创业公司一样,米未的故事开始于一个微小的想法,团队中的大多数人甚至在一开始就近似于为未来下赌注。
欣悦是在2014年加入导演组的。“《奇葩说》这个项目在招人,我当时还没有看过《奇葩说》,只是播了海选三四集。”她当时还是中国传媒大学的学生,因为收到同校师姐的推送而决定“试试”《奇葩说》节目组。
欣悦
现任米未传媒联合创始人、CCO的牟頔在当时亲自面试了她。面试过程很顺利,她随后和另外几名实习生一起被选进后期组,并在第二天开始参与制作节目花字。“可能那个时候也比较缺人”。欣悦这样总结自己被录用的原因。
在这档日后成为现象级的网综节目组,最早期的人员构成分为两部分,有着中国传媒大学求学北京的人员和牟頔此前在央视所带的团队成员。这使得当时的工作模式在某种程度上更接近于校园内的项目实践,主要团队都是中传的大三大四学生,牟頔本人就是中传毕业,团队当时平均年龄为23岁。
相比其余行业或创业领域,年轻化对整个文娱行业更具影响力和重要性。“今天的90后,他们的视野更开阔,思考问题的方式、对待成功和金钱的态度,跟我们有很大不同。我从他们身上学到好多,我正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90后。”马东曾经如此谈到。
以年轻化团队去操作一档节目未必能保证其收获流量,但在制作过程中可以获得新的观察视角,也更便于获得从用户中获得直接反馈。例如,年轻的团队构成帮助米未迅速从《奇葩说》中吸取经验,甚至构成对90后新的理解。
2017年,马东在《十三邀》中曾经谈及他对90后的看法,“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其实他们所关心的事是一样的,只是他们语境不一样,就是他们用的语言和描述方式不一样。”他甚至把社会对90的标签化视为沟通上的不通畅,“因为中国三十年的变化是别人两到三百年,所以其实代差对于年轻人来说,你就是古人,就等于他的父母比他大一百岁。所以他怎么交流?你也不知道他说什么,他也不知道你说什么,所以他就懒得跟你说。”
这种理解的具体展现是,在过去两年,米未的内容产品形态的多元化,更接近年轻群体的对话体系。2016年,米未推出电商业务,以“米未小卖部”为品牌进行零食售卖。
May
May是在电商部成立两个月后加入米未的,这对她来说是重新理解这项业务的本源和出发点,“大家每天都在学习新的东西,比如说现在双十一要来了,我每天在看很多直播的教程,看很多双十一到底要怎么玩,大数据的分析就很陌生,但是在那个学习的过程当中,你就一直会觉得有个东西在牵制自己,而且不断的去更新自己的观念。”
而由姜思达担任制片人的《透明人》在2017年10月底的时候宣布拿到了超过千万的商业赞助。在很早以前,这档节目就以“先锋的短视频采访节目”在米未内部进行孵化,牟頔和马东亲自把关内容审核。
“我原来来说,自己没有太在乎所谓的生产周期,更大方向上的东西,我生活的偏自娱自乐。”姜思达这样对《三声》(微信公号ID:tosansheng)解释米未对他的影响,“米未给我的影响可能是让我更快更高效率的熟悉这个行业吧,对我的创作工作来讲是这样,但对于我的身份,在节目上这当然和公司的关系离不开,有这样一个创作团队才有我能被大家认识的机会。”
“尽可能地走得快一点”
“只要是有趣的事物我们都会尽可能的尝试,这也是我们每个人的特质。”颜如晶是另一档短视频节目《说说而已》的制片人。
这档节目被冠以首档网络怼人短视频节目的称号,在颜如晶看来是某种米未价值观的线上延伸,“我们希望它通‘怼人’这一形式,让观众感受到‘爽’,也能赋予大家足够的思考的空间。”
在外界看来,米未传媒在此前可能更近似于一个“骚浪贱”的公司。这也是米未乐于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标签。
2017年9月份,米未旗下的新媒体公号“东七门”发送了一篇名为《你们,是米未之所以是米未的全部理由》的文章。文章以米未二周年的睡衣趴作为开头,讲述了一个近似于年轻人乌托邦的内容公司形象:这家公司平等、博爱,创始人马东会放下架子与员工合影、参与各种互动,以及所有人都“又拼又优秀”,“在这里,’平等’这件事,从来不是一句口号,但每个人相处时,却无处不在。”
“我觉得’骚’就是特别外放,特别有活力,特别青春、年轻,‘浪’就是我们对这个世界都特别感兴趣,我们都特别想了解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也有一些自己的态度,‘贱’就是我们愿意去表达,我们不怕别人说什么,这是我理解的‘骚浪贱’。”同样在导演组,查查直到去年12月份才加入米未,“骚浪贱”三个字因此存在被公司价值体系重构的可能性,在某种程度上也存在更强的指向和标签意义。
查查
在公司层面而言,当员工的群体意识或凝聚力超过一定程度,管理层便需要加强企业文化,梳理企业价值体系,实现员工与公司发展同步。特别是90后与70、80后在某种程度上接近“断联”,公司更需要在话语体系上做到与90后高度匹配。
在加入《奇葩说》以前,宗政在央视《喜乐街》实习,“跟着艺人帮他们拿水,他们渴了给他们递水,他们需要擦手的时候给他们递纸”,《奇葩说》等于给了以他为代表的向往央视等平台的中传毕业生一个以前没有想到的机会。“这边特别给新人机会,我当时才来了三四个月,就可以让我做责编,我自己做的那期片子反响也非常非常好。”宗政强调的是,“到现在我大学很多同学还在台里,也有干的不开心的,可能现在离职了。我从那一步到现在,迄今为止我对我的人生非常满意。”
宗政
相比其余具有不同基因的内容公司,年轻化注定拥有更大的回旋余地和商业价值。而对于公司本身而言,年轻员工的高数字意味着同样高超的管理艺术,机遇与风险并存。
重点是,如果说对年轻人的孵化在早期是创业公司的必选项,目前则已成为米未自我分裂的重要手段。以姜思达、颜如晶等为首的年轻艺人在过去一年成为米未内容的主力军,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外界对米未“马东之后”的焦虑,也让米未的内容价值得到多角度呈现。
而在另一方面,米未和其余内容公司正在不断强化自己对年轻人的理解。“我要的就是他们不服我。他们全服我,我要他们干嘛?他不服我,我得到的更多嘛。”更多走进米未的年轻人的自我认知正在帮助马东坚定这一判断。
就像查查说的,“在米未这个公司,个人的成长要想跟得上公司成长速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们必须要让自己尽可能地走得快一点,尽可能步子迈得更大一点,这样我们才能跟上公司整个的成长速度,我甚至觉得整个公司的氛围其实真的会让个人有压力,就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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