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家左晖的阴阳两界
这是仙人JUMP的第396篇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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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去的这个520发生了好多好多事。
在同一天里，有艺人结婚，有艺人离婚，有商人退休，有商人去世。
感觉命运女神在着急忙慌地完成这个月的KPI。
可能连神界也开始内卷了。
不同于艺人离婚时收到满屏祝福的“一边倒”，链家，自如以及贝壳找房的创始人左晖去世后的评价是一个割裂的两极。
在前天，“做正确而难的事情”成了很多媒体的座右铭，朋友圈无数人为这位建立了行业标准的大佬惋惜，并纷纷表示以左老板为人生偶像。
哪怕是曾经被同业视为行业公敌，左老板依然被很多同业称为是那个推动行业进步的人。
而另一部分人，或者说绝大多数人，则觉得房产中介的存在没有任何社会价值，中介头子的去世并不值得悼念，更何况自如的甲醛房事件到今天也难以说完全解决。
顾客用钱包和血付出了代价。
商人正确的事儿？骗钱！
难的事儿？骗难骗的钱！
更极端的一部分人觉得应该把资本家“挂路灯”，不管是什么行业，打工人没有必要去惋惜一个资本家的去世。
横看成岭侧成峰，世界的割裂源自于立场和角度。
作为投资人、股民以及被假房源坑过的人，我觉得左晖很牛X，他解决了很多问题。
但作为购房者，我觉得高额的中介费很傻X，中介本身就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冲突吗，不冲突。
这就是一个人的不同角色和定位。
我承认左老板牛X，出于人道主义我也不至于嘲讽一个去世的人。
但我始终对于他既没有感激，也没有什么尊敬。
毕竟中介费我是实打实的掏了钱的，而且相当不便宜。
一个人的身份是有很多层的。当他在职场被PUA的时候，他厌恶着资本对所有打工人甚至是对资本家的异化；
当他在租房的时候，他厌恶的是那些不去提醒他房屋隔音问题而只去讲房子好的一面的租房中介，当然甲醛更是biss；
当他在卖房的时候，他又痛恨中介为什么不积极帮他找买家；
当他不小心买了贝壳的股票的时候，他又觉得中介费是不是收少了。
这就是世界的多样性，也是所谓阴阳两界。
中介肯定是有价值的， 中介是经济活动的润滑剂。
没有中介，那么很多交易是无法办法完成的。
股市都是因为有券商经纪的撮合，庄家们才能如此顺利地割一茬茬韭菜。
可以说，中介是现代社会的基建之一。
很多人觉得中介是推高了交易的成本，进而传导到整个楼市，最后得出了房产中介推高房价的结论。
这个事情既对，也不对。
不对的一点是，真正的房产中介参与到交易中，本身是提高了交易效率的。
如果没有中介，买卖双方在茫茫市场中寻找彼此的时间和精力肯定是会大幅度提高的。对于低频的交易品来说，没有中介，甚至有可能就完不成交易，纯自由市场的后果大家自己看币圈就知道了。
但问题是，服务是好服务，收费是不是好收费呢？
为什么说中介推高房价也对？
因为中介的本质是吃交易费，并且交易费是按房价比例收的，大家也很清楚这代表什么。
中介服务费不能高到离谱。如果因为中介的存在，降低了100块或显或隐的交易成本，结果你收我200块的中介服务费，那我肯定是要骂你的。
这里面是有个公式的。
if“中介服务费+中介介入而产生的交易成本”<“中介介入而节省的交易成本”，中介的存在有价值，而且降低房价。
if“中介服务费+中介介入而产生的交易成本”>“中介介入而节省的交易成本”，中介的存在就是在提高房价的。
每件事情都有代价，无非是代价是否合理。
中介介入本身也会产生交易成本的。
比如为了把客户“骗”来，很多中介在网上挂了很多假房源，房子早已卖出，价格也是半年前的价格。
这种假房源的存在，导致买方对市场的判断是完全错的，对价格的期待也是错的，需要反复带看之后才对市场有真正的了解，才会降低心理预期。
这跟道德没有什么关系，中国房产交易市场多数时期处于一个卖方市场，离真正的存量市场、买方市场还有些时日。
在这种市场下，房源就是中介和经纪人的核心法宝，掌握了卖家信息就掌握了交易权。
但市场多数情况下就是没有这么卖家。
为了吸引买家来交易，假房源几乎成了这个行业的标配。
所以本来为降低交易成本而诞生的中介反而因为自己的存在产生了交易成本。
更何况，养这么多中介人员，天天扫楼找房源，不花钱吗？
这个成本，最后都是买家出。
链家的贡献是自己带头不搞假房源，所以这个公式里中介介入产生的交易成本，链家和贝壳要比其他中介要小。
但问题又来了，即使不考虑假房源的事情，中介节省的交易成本到底能不能cover中介服务费，是值得商榷的。
我们来做个题，假设有1套500万的房子在出售，买卖双方的中介费是11万，按照市场案例都是由买方出。
为啥是买方出？因为是卖方市场。
如果中介费是我半年收入的话，那我觉得我自己拿出半年的时间去市场上找卖方是可以实现的。
我要付出的成本有可能是要小于这个中介费的。
这个时候，我可能仍然会选择中介，但我要骂你一句，你不要觉得自己冤，你收钱了，而且收了很多钱。
如果中介费只是我半个月收入的，那我可能还是愿意付出这个费用的，并且觉得收费是可能合理的。
当然了如果月入22万的人，也不可能只买500万的房子。
所以这个公式永远不存在。
按照房屋总价收几个点的中介费+担保费，一定是会让买房人觉得贵贵贵贵贵贵贵贵贵贵贵贵，而且现实也就是贵贵贵贵贵贵贵贵贵贵贵贵。
更何况，现实肯定是要比理论复杂很多。
在股票交易中，经纪人有买方经纪人和卖方经纪人，各代表自己委托人的立场。
但在当下的房产交易中，其实只有一个中介同时担任两方的中介。
一个人不能同时打两份工，尤其是利益对立的两方。
又当裁判，又当运动员，又靠中介费，不吹偏哨是不可能的。
现在房企中介扮演的角色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卖方经纪人，更偏向于卖方。
交易佣金是由交易金额决定的，也就是说卖得越贵，中介的收益实际上是最大的。
屁股决定脑袋。
但，在大多数城市的房产交易市场里，房产中介的买方佣金和卖方佣金都是买方出的。
这就形成了一个非常魔幻的事实：卖方经纪人的佣金是买方出的。
收我的钱，替别人办事？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当然，形势比人强，我不得不认。
但我认，不代表我心里不恨。
坦白的说，中介的变现肯定是基于成交而实现。
如果真的影响到了成交，他们也有压价的动力。
这个过程中，就要看买家的强势程度了。
由于中介更偏向卖方中介，买方要是软，就被吃得死死的。
中介需要做的工作就是消除买方买价和卖方卖价这个差距，最终促成成交。
谈判就是找软柿子捏，谁做的功课不足，谁容易被唬住，谁就吃亏。
房产中介这个特质，决定了这个行业天然就带着一种要赚快钱和骗老实人的属性。
在这种市场特点下，各种中介市场乱象就永远层出不穷。
你是透明价真房源，也解决不了中介为了吃中介费的骚操作。
更何况，我遇到的链家和自如的员工，没有一个不骂公司傻X的，他们的员工流动性，也是极为恐怖的。
我看朋友圈里的自如，贝壳以及链家的员工们，基本没有表现出对左老板的任何感情，当然，可能他们也只是外包。
左老板这么努力搞标准，是为了天下没有难买的房吗？
并不是啊，商业大佬跟你谈自己不是为了赚钱的时候，你一定要知道这人要使坏了。
如果不是为了垄断，则商业没有任何意义。
左老板的房产经纪帝国扩张版图的时候，也带来了新的问题。
比如我们刚刚说的相对高额的中介费，实际上也是推高了交易成本，而且这个佣金还在继续上涨；
比如为了解决租房市场上租客总是陷入被动的局面，链家是最早做长租公寓的中介企业。
在其他长租公寓品牌暴雷前，自如就出现了隔断房现象和甲醛问题。
我租过自如的房子，我也有房子交给过自如，这东西我是真体会很深。
三年前，一位租了自如的阿里员工身患白血病去世，在网上控诉自如首次出租房屋含有甲醛。
自如当时发的声明是，未来所有新增房源都将100%检测合格后上架出租，并在自如App详情页展示检测合格报告。
而在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南京的一处自如房屋仍然被曝出甲醛超标。
我相信从利益的角度，自如和左老板没必要瞎折腾，但没做好，就是没做好，还想大家感激，这就过分了。
毕竟也不是免费服务，房租价格也是实实在在的。
虽然长期主义者已经是一个烂俗的词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左老板的确是这样的践行者。
因为没赚快钱，做的是慢事，也在解决并真的解决了行业问题，在改变行业。
他解决了当前的问题吗？解决了一部分，有积极的一面。
但最终他在解决这些难题的时候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而这或许就成为一种商业的莫比乌斯环。
捧左老板的人认为，左老板让这个房产交易这个市场变干净了。
骂左老板的人认为，左老板让这个市场干净了之后，又丢了一些垃圾，并且他干净的目的是为了赚更大的脏钱。
骂他是对的，夸他也是对的。
这两个事情本身不冲突，就像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对立统一的。
恰如阴阳两界。
“这叫我想起了我自己的生活,它也有阴阳两界。在硬的时期我生活在灯光中，软了以后生活在阴影里。”王小波《我的阴阳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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