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源是不是程序员悲剧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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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和大家讲下这两天发生了一件什么事情。
有一位开源大佬，删掉了自己一个非常著名的，使用量非常大的开源项目。
给很多白嫖的人添了麻烦。
差不多相当于原本不要钱的东西，不继续提供了。
引发了巨大的讨论。
为了方便大家理解，先简单介绍一下什么叫做开源哈，下面内容来自百度百科。
开源，（Open Source）全称为开放源代码。开源就是要用户利用源代码在其基础上修改和学习的，但开源系统同样也有版权，同样也受到法律保护。
市场上开源软件层出不穷，很多人可能认为开源软件最明显的特点是免费，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开源软件最大的特点应该是开放，也就是任何人都可以得到软件的源代码，加以修改学习，甚至重新发放，当然是在版权限制范围之内。
简单理解，就是把你的技术公开出来，免费给别人使用，别人也可以在你的基础上完善你的技术。
例如我把我的表情包技术开源了，那么所有人都可以直接copy我的代码，或者改写我的代码，免费使用这个技术来弄表情包。
开源是一个公益性质的行为，是一个促进知识交流的行为。
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好事儿。
可以说除了不赚钱，啥都赚。
这时候回到开头，那位大佬的开源项目，让无数公司和程序员获益，也有大量程序员加入了他的项目贡献了代码。
现在，他删库了，他不干了，于是就有很多公司和人受影响了（当然相关代码别人也是都有的，已有部分不受影响）。
为什么我突然谈这个问题，因为作为一个前风控产品经理，常年和大量程序员接触，并且还是一个纯粹的商业创作者，一个资本马桶搋，广告狂魔，甲方老鸨，开源这东西我不懂，但有一点我懂，就是【成本】和【代价】。
我有一个疑惑，开源是不是导致程序员悲剧的原因之一呢？
开源是不是导致互联网35岁魔咒的原因之一呢？
不要急，听我说完，欢迎在留言区纠正我，我连夜发了B站，很多大佬给了我启发，但我更坚定了我的观点。
开源当然是伟大的公益，当然是伟大的行为。
开源打破了【知识垄断】，这是对整个行业有益的事情。
但恰恰在这里，问题来了。
我们都知道，【垄断】产生价格，讲白了知识如果想要卖上价，【垄断】是一个必经之路。
我们一般管这个叫【知识产权保护】，但不管叫什么，是存在这种模式的。
但【开源】不一样，【开源】后，你的知识，就是公有的，就是谁都可以用，等于是你失去了靠知识直接获益的渠道，注意，我说的是直接获益，而非不获益。
因为你放弃了直接获益渠道，所以开源的选择权在你自己。
也就是自愿行为。
这个世界里，我从没有见到过【程序员】这么一个伟大的群体，用尽一切能力去自我解除【垄断】。
我真心尊敬他们，但也真心担心他们。
当你放弃【垄断】的时候，【知识为公】的时候，就代表你的知识，只有薛定谔的【价值】，没有确切的【价格】。
【知识】想要卖高价，或者说任何东西想要卖【高价】，都是需要【垄断】，或者说【掌控权】的。
学术圈有学术圈的组织垄断。
医学有医学的组织垄断。
商业软件有商业公司的垄断。
律师有律师的组织垄断。
乃至文字，有出版社的组织垄断，小说网站的组织垄断。
视频有版权方的组织垄断，有视频网站的组织垄断。
不好意思，是【知识产权保护】。
这时候我们发现，【开源】精神，从商业和垄断的视角，是非常非常牛逼的一个东西。
等于是程序员们自己解除了自己的垄断能力和威慑力，相当于三体里面罗辑放下了发射器，又或者说把发射器给了程心。
这时候问题来了。
三体的剧情我们都知道。
程心拿到发射器的第一时间，三体就决定打过来。
同时。
人类不感谢罗辑。
然后我们会发现，程序员们期待的技术分享，互相完善技术，一起把房子造的更好，变成了别的公司直接拿这个房子出租盈利。
并且从开源规则上，你还拿他们没办法。
谁让你开源了呢。
这里要插一句话，是我的程序员前同事让我插的，说如果真的要开源，要纯粹的知识交流，要用GPL，千万不要用MIT，这个大神用的就是MIT，MIT属于没有限制，基本就是鼓励白嫖，GPL起码别人用了你的他也得把代码给他的用户。
当然你要是就为了MIT吸引更多人用（很多公司不会用GPL开源的东西，因为也得开源），为了扩大自己的知名度，那可以忽略。
另外，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
同样在【开源】框架下，大公司或者组织，就是可以把同样的知识压榨出更多的价值，而这个价值，和你无关。
你说你只是想要分享给同行，但没办法，人家大公司干活的同行就不是同行了么？
人家就是拿你的东西赚钱，就是不分给你。
你还没辙，因为你自己放下了发射器，解除了自己的垄断能力和威慑力。
你除了道德谴责，啥都没有。
至于道德谴责，别闹了，大公司会在意这个？
能哭死董卓？
然后，继续看。
当程序员们选择开源后，行业发展当然越来越好，盘子越来越大，招聘了越来越多的程序员，这是【做蛋糕】，这是【宏观】上的好处，B站一位大佬说的非常好。
（因为没有ID授权，我不能露人家ID啊，原文章下面有他的留言）
他说的非常对，但我的问题没有解决。
因为这还是【做蛋糕】的问题。
对于开源者本人而言，面临的现实问题是，【分蛋糕】，是【微观】问题。
开源让行业更好，开源让世界更好，开源让知识更好，开源让所有人都更好。
这些都对，但都太【宏观】了，都是【做蛋糕】问题。
但程序员开源做了好事儿，没有足够的物质回报，由于开源的特性，等于是放弃了【分蛋糕】的权利。
在我的价值观中，做蛋糕和分蛋糕必须一起谈，缺了任何一个，整个模式都会有问题。
典型的案例就是土木人和土木行业，所以不能只谈行业，只谈宏观，不谈个人，不谈微观。
不然整个气氛是不是就王家卫的BGM起来了？
我再说一遍，在我的价值观中，做蛋糕和分蛋糕必须一起谈，二者不可分割。
本次开源事件，就是典型的【分蛋糕】问题，而非【做蛋糕】问题。
不然人家不会心态崩了删库跑了。
当然，开源本身就暗含了不求回报，毕竟没人逼你开源。
但大家有没有觉得，上面那句话非常欠揍？
没错，这就是只提做蛋糕，没有解分蛋糕，导致的【违和】感。
很多大佬做开源纯粹是因为当年受过别人的恩惠，所以回报。
例如这位大佬（同ID隐去，在原文里有）
我看了真的真的非常非常感动。
我他妈爱死这帮子程序员了，这种改变世界的精神我他妈爱死了。
但奉献得是自发的，我觉得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去慷他人之恺，让世界变好的人如果没有回报，这个模式我会觉得不够稳定。
我信奉付出要有回报。
再继续看下去，除了对行业的好处，对自身没有足够多的好处的同时（当然，成名算是一种好处），程序员开源还在加剧自身的内卷程度。
每一次【开源】，都降低了整个行业的【准入门槛】，都降低了【同行】的【准入门槛】，都增加了【同行数量】，这必然导致整个行业卷飞起来。
【做蛋糕】？
没错。
蛋糕虽然越来越大，但由于程序员门槛的不断降低，导致分蛋糕的人也越来越多。
蛋糕做大的速度，和行业人才涌入的速度，始终是要做赛跑的，最后的平均数还真未必是大家分的越来越多。
另外，这关开源者本身什么事儿呢？
他开源了，分蛋糕，没有他的事儿。
他做了好事儿，成全了很多人，从宏观上蛋糕大了，但来分蛋糕的人也多了，并且他自己还分不到，因为他开源了。
更甚至于，他把自己几十年的经验开源了，新程序员3年学会，然后比他更能加班，把他给卷走了。
这是最坑的。
还没完呢。
代码这个产品，和其他的领域行业都不太一样。
你几十年的思考，只要开源，别人Ctrl CV一波就可以拿来用，虽然不能解决个性化问题，但应付日常业务需求没问题。
很多程序员自嘲是Ctrl CV工程师，离开google和git就没法干活，其实就是开源带来的辅助。
这些帮助的好处是提高了效率。
坏处是，效率太高了，成本太低了，以至于让程序员开始自我淘汰。
举几个不恰当的例子，程序员的生产力太直接了。
医生把自己对某些病的论文分享出来，其他医生没法立刻上手产生生产力，因为还是有临床以及经验这个环节在，看论文到产生生产力，是需要时间和经验的。
工厂把某个产品的原图分享出来，其他同行没法立刻上手生产力，因为还涉及建造产线改造产线以及培养工人这个环节在。
律师把某个法条的理解丢出来，其他同行没法立刻上手生产力，因为还涉及不同法院以及原告被告的客观情况的差异，我告牛老师还是牛老师告我，即使用了同样的法条，也是完全不同的策略，需要经验。
我把自己的写作方法分享出来，其他同行没法立刻上手生产力，因为方法具体怎么用，怎么选题，还是因人而异，需要经验。
我的意思是，别的行业，把核心东西丢出来，你用起来，都是要成本的，都是有【经验主义】在里面的。
而程序员的代码开源别人拿来用，也需要经验，但调试成本真的没那么高，而且因为都是在电脑上操作，不像涉及到线下，成本会低很多。
上面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我专门问了好几个以前的程序员同事，他们直接说，钻研原理很花时间，但如果只是修改到业务需求能用，成本真的不高。
这就导致，【公司】不愿意为【开源】付费，只愿意白嫖。
这时候，程序员的代码像什么？
其实像软件，像游戏，只要有源文件，盗版随意复制，人人都能用。
所以那些付费软件和游戏，和防贼一样保护知识产权，实在是传播成本和应用成本太低太低了。
而程序员的代码开源，同样的性质，却恨不得免费给全世界，这时候，没有人有付费成本。
付费的前提，要么是给了钱有好服务。
要么是不给钱有代价。
而【开源】恰恰好两不沾。
所以我的结论是，【开源】很酷，但正是程序员面临的挑战的【根源】。
是程序员痛苦的根源。
大家一起努力，让行业变好，让新人变多，让行业加速。
然后淘汰了自己。
这在任何行业都是罕见的。
当然，开源也不是全无好处。
首先是【公司开源】，典型的就是谷歌开放安卓系统，特斯拉开放电动技术。
这部分是公司行为，但背后是非常纯粹的利益考量。
谷歌要改变IOS一家独大的现状，后发必须依靠所有人都用自己，得有生态，所以必须开源。
特斯拉作为电车要干燃油车，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同行一起做电车，才能教育市场，降低压力，改变消费者习惯，所以必须开源。
与此同时，他们是公司，公司有足够的能力来保障自己的权益，来保障自己的蛋糕。
所以他们恨不得全世界都来白嫖他们的东西，不用给钱。
因为对他们而言，这是制定标准，他们有的是方法在别的地方赚回来。
你发现了么，这时候开源变成了大公司的垄断工具，通过自己开源，让所有不开源的中小公司死掉，然后自己占领市场。
通过不垄断来实现垄断，其实和先补贴干掉对手，再垄断市场，是一样的操作模式。
对于程序员个人而言，开源也是有好处的。
主要好处在于名声，在于技术背书，在于给自己的简历和履历增光添彩，从而提升自己的个人价值。
就像是我的文章和视频都是免费的，靠的是这些东西换来影响力，从甲方那里换钱。
但这时候，问题又来了。
我是掌握一小部分生产资料的，也就是作为一个有粉丝的账号，我的核心生产资料并不是我的文章也不是我的写作能力，而是我的粉丝们，我等于是内容+渠道，甲方付钱其实是买我的渠道能力，也就是为我的粉丝付费。
而程序员不一样，他们的生产资料就是他们的知识，当他们的知识已经开源出去了之后，公司并不一定会给他们付费，甚至很多公司的态度是，用你的东西只是用着方便而已，甚至用你的东西是给你脸了。
这时候，程序员的【名声】，并不一定能转化为【金钱】。
更甚至于，程序员想不干了，不开源了，想删库了，但是无所谓。
你的代码只要公开过，那别人都有备份，把你榨干之后，你爱怎样，与别人无关，与公司无关。
甚至本次事件里，这个大神后面直接被开源社区封号了，你看，这就更黑色幽默了。
所以这时候，我在思考。
鼓吹开源的大公司，其实是最大获利者。
他自己开源，可以培育生态，自己指定规则。
他用别人的开源，可以低成本拿到了大家的创意和代码。
赢两次。
这时候公司们呼吁所有人开源的时候，到底是公益考量，还是利益考量？
【开源】，是否就是程序员问题的来源呢？
这可真是一个魔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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