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大爷，路子真野
1
我们小区退休的王大爷，第六次网恋被骗了。
大家都很重视，毕竟发生了这种事情，谁也不敢担保对小区房价有没有没影响。
于是大家一方面把他痛哭流涕的样子做成海报，警惕后人；
一方面派别的老头，一对一24小时高强度心理辅导。
效果可以说是非常好，现在别的老头也学会网恋了。
业委会麻爪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们提着鸡蛋花生油白酒找到我，咱小区的人说都说你坏点子多，肚子里面不是脂肪全是坏水，还特别能舌战，能不能给这个为老不尊的王大爷拿下。
我笑了，你们把这酒温上，看我去把王大爷劝降。
我到了那边，看到王大爷在蹦着高的指着所有业主骂。
动作非常有节奏，像常德权志龙。
“把手机还我！让我恋！我都六七十了，我老房子着火了，我尊什么尊？”
你们小年轻的懂个屁呀，我们老年人，才该是网恋的主力军。
2
我给王大爷搀下来，倒上茶，我说大爷别急，注意血压。
大爷一摊手，看来你讲理，那我就跟你好好聊聊为什么。
我笑了，愿闻其详。
从行业讲，跟我们老年人谈恋爱，成本低，还安全。
小胖子，你不是搞风控的吗？
你知道的，一个投资回报率高的产品，就是能够打的其他产品满地找牙，引起资本的狂欢。
这是商业中的常识。
哎呀我可笑了，大爷你被骗了6次，跟我谈商业？
大爷也笑了，你这么牛X你的共享单车押金也没要回来，你还敢笑话我？
淦，这老头怎么这么不讲礼貌的。
年轻人，二十郎当岁，没钱，没社会经验，也没见过世面，这三项一结合，他说他要给你整个世界，他懂个屁的世界。
不懂意味着什么？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什么都敢胡搞，搞到最后，网恋很难收场。
你琢磨是不是？
那些夜店里一对眼，就觉得是真爱，睡完了发现是真艾的，是我们早睡早起的老年人吗？
那些追求刺激，连拦精灵都不舍得买，婚礼三个月后抱上大胖小子的，是三十年前就不产雄性激素雌性激素的老年人吗？
那些同时聊十八九个网友，四处当海王，最后抓奸在了床，被原配打出翔的，是微信都玩不利索的老年人吗？
收益这么低，成本和风险拉满，你这都不是投资了，你这等于投胎。
我想了想牛老师的那些事，大爷你挺懂行啊。
大爷继续说，跟这种人网恋，你的第一目标不是回报，是你别被仙人跳，别被骗裸条，别被互联网上洒艳照，别被性病偷袭后脑勺。
就这样，九零后零零后还笑话一零后网恋呢，在爷面前，爷笑了。
反观老年人，你算算ROI，这是秦始皇做仰卧起坐，赢翻了。
我这个岁数能玩网恋的，有耐心，有时间，有钱，更不会骗你。
这个岁数，他是真的能给你整个世界，爱情也格外直接。
时间要求，他没那么多弯弯绕，上来就要拉你手，下午就去过户口，晚上别墅炕上喝小酒。
隔壁小区那个小牛，去年还不睡操场吗，今年这就收租了，从一觉醒来一屁股草到一屁股皮草，田径让他明白爱情的搭配有多重要。
更重要的是安全。
大爷这个岁数不会给病魔太多发挥空间了，病魔一发挥大爷就下线了，你能看到的大爷，都是身体健康的大爷。
大爷就这个配置，别管你是喜欢柏拉图，还是喜欢柏青哥，你尽管发挥，不用负责。
你要是创造了医学的奇迹，响应了三胎政策，别说大爷要谢谢你，牛津和剑桥的科研人员都会为谁先进你家门而打起来，大爷代言啥产品，啥产品直接卖到脱销，你这红利还不抓紧？
我点了点头，大爷你说的对。
爱他，就为他勇攀生物学的高峰。
3
大爷点了点头，比了个耶。
第二，我们从恋爱模式上讲，年轻人有时间，老年人没有时间，更短决策链路者胜。
年轻人的时间不值钱，他还要把时间卖给资本家换钱。
他说爱你，这话保真吗？
我问你，保真吗？
只是跟你浪费时间，习惯了而已。
他有个屁的打算，他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大家最后凑合凑合，或者分手。
老年人的时间真的值钱，他一分一秒都值钱，他决策链路短，意味着他一开始就想好了，爱情这事儿上，他要么追求质量，要么追求数量。
恋爱无非两种模式，要么大家一起互相消耗，回忆过去；
要么大家一起互相成就，走向未来。
但无论前后者，对你来说，都血赚。
七个老头教你一个臭宝，郭靖直呼高手，老头们跟你分手，你博士文凭到手。
我说王大爷冷静，咱开车不这么算里程数的。
王大爷说的兴起，他一抖楞手。
就算你说要玩刺激的，你要玩个鞭子，这方面大爷都比你有经验多了。
年轻人下手没轻没重，闹不好打急眼了，大爷在公园里天天练，抽大铁、陀螺都轻而易举，抽你更是点到为止，舒筋活血。
世界上哪有什么斑马，是第一只老马率先甩起了鞭花。
我看着王大爷脱下西裤，拿着七匹狼尽情挥舞，将自己抽得红光满面，我赶忙拦住他，大爷别抽了，别抽了，那质量呢？
大爷提上裤子，他反问我。
你觉得爱情存在吗？
我说存在，只是爱情一直与面包不可得兼。
王大爷笑了，对。
所以爱情只能存在于八岁和八十岁。
这两个岁数，不会面对物质的考验，大家爱的更纯粹，更丰俭由人。
老年人追求质量，这个爱情质量必定是高的。
年轻人想爱，问题是拿什么爱？
我想跟你一起天天起床做早餐，那我是不是要先有个房，不用看房东脸色，再有钱和时间，不用看老板的脸色？
人老了，爱情回归了最纯粹的模样，世俗这些东西就绑不住你了。
老奶奶想找小奶狗，我想跟你一起做早餐，我是真有房有时间，如果我没有，我也追求不到了，便死心不折腾了。
这就意味着，年轻人很多决策做不出来，老年人就是为了爱情可以做。
你怎么拦他？你请他领导来？还是给他关起来？还是叫他家长？
你跟老头说叫家长？
老头笑了，你有本事你叫，一会儿咱俩谁跑谁孙子。
所以说老房子着火，没法救，救不了。
最大的也是最后的反制手段不管用了，那点雄性激素雌性激素上头的年纪也过去了，这事儿定了，就不会再回头了。
穿好裤子的王大爷，一脸的坚定，跨栏背心绝不包二奶。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又诡异。
4
我叹了口气，大爷你说的对。
王大爷晃了晃手指，按照道理，我要给你凑个第三，但是我不想这么做。
我们都聊到这儿了，我要问你一个元问题。
爱是什么？
它到底存不存在？它到底怎么产生的？它有因为什么而消失？
它如果因为生理激素而产生，为什么又不会因为生理激素衰退而消失？
它为什么不守恒，为什么永远存在着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明恋、暗恋、苦恋？
它帮助人们成长进步，物种加速繁衍吗？
为什么我只听闻了烽火戏诸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
你爱一个人，解释权永远不是唯一的，你可能是想睡他，有可能是把他当战友，有可能把他当亲人，有可能把他当猫猫狗狗。
那只有在薛定谔的盒子打开时，它才会存在。
王大爷突然笑了。
爱情，一定要说走就走。
你和老年人定义的说走就走的爱情，不是一个走。
年轻人嘴上说着追求爱情，那个行为动作是追吗？
那是撩，大家点到为止。
大家没有什么成本，都只是想白嫖，想让对方先付出。
老年人是真的。
因为他们已经洞悉了爱情的本质，爱情是虚无难以把控，跟生命一样。
甚至我说绝对一点，纯粹的爱情，一定是以生命为载体的。
我们歌颂的最纯粹爱情只有梁祝，朱丽叶和罗密欧，帝女花这些。
他们可观测，可流传百世，是因为他们都死了，盖棺定论了。
不然只要活着，就是存在变量，没准会有一个出轨了，有一个不爱了，白雪公主灰姑娘之类的童话故事就会迅速破灭，之前你越鼓吹它纯粹，它就越打脸。
你分手了，你说你爱过，你怎么证明你爱过？
你怎么证明不是图人家钱财或名利，不是馋人家身子？
爱的不绝对，就是绝对的不爱，追求纯粹的结果，最后就是六子剖腹证粉。
我反问一下，选择撩也好，爱情难以持续也罢，这怪年轻人吗？
不怪啊。
我怎么纯粹？
我认识你五六年啊。
我要跟你在一起五六十年，我怎么许诺我五六十年都不会变，或者我们五六十年后都会满足对方的情感诉求？
我怎么把我余生的几十年托付给你？
怪你？
怪我？
我怎么能洞悉我未来几十年后的需求？
你让我为爱牺牲，我怎么牺牲几十年？
这时说老年人的爱情纯粹，是真的。
所有年轻人谈恋爱的不靠谱，都会变成老年人谈恋爱的靠谱。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爱什么，说余生都爱你，说说走就走，是真的爱你，那是真的用余生。
毕竟说爱你到百年，老头现在九十九了，他可真没说谎。
对你来讲，你也得抓紧时间爱，毕竟今天在面前，你不好好爱他，明天只能在葬礼上看到他，在盒里，在框里见了。
大家都直接一点。
你说为爱牺牲？
牺牲也没几年了。
爱不是索取，爱是自愿付出，当你和对方的承诺到最后，全程实现了兑现时，这就是在证明爱情。
到生命消失的那一刻，它都至死不渝，它就真的纯粹的爱。
这是证伪。
小胖，你说对吗？
5
我沉默了。
我觉得他的话不一定对，也不一定错。
王大爷自信地笑了，从我身边挺身走出，去拿手机，继续网恋。
小区里六个老头掏出手机，有的在发语音，有的在摇一摇，有的在右滑，百花齐放。
加上王大爷，一共七人。
我回到家中，看到牛老师拿着七个手机，手舞足蹈。
我说你在干嘛。
牛老师回头，一脸坚毅。
我在和江南七怪学降龙十八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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