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不好,非要抢一张“假象返回”的车票
本篇来源于《青眸》第十三期《假象返回》。《青眸》是由蓝色光标数字营销机构创意中心×品牌中心出品的创意议题例刊,以公共议题赋能内容创意。每期从一个热门社会议题出发,与青年营销人共同分享、一起求索。
假 象 返 回
一、背景 /
怀旧元年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当下的我们,正在经历一场倒叙生活。
前两天,b站发布了2022年毕业歌——罗大佑和易烊千玺合唱《光阴的故事》。 40年前的旋律,却击中当下的心。
6月1日,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以VR动画直播的方式,持续6个小时播放十余部经典动画片:《雪孩子》《九色鹿》《三个和尚》《黑猫警长》……让两代人仿佛回到了那些守着黑白电视机等开播的日子。 定期涌现的怀旧文化泡沫,在社交平台无孔不入,常常让人陷入恍惚: 今夕是何年?
时间,悄然逆转了流动方向。
二、议题 /
分食怀旧蛋糕
这场“集体怀旧”,催生了文娱产业的一个新词——“怀旧经济”。 它像一块巨大的蛋糕,被切块推向市场。
率先发力的,是影视行业。
如果你留心观察了这段时间的综艺节目,你就会发现: 90后、80后追过的流行文化、正在借助新媒介东风,逐一翻红。
就拿80年代来说。彼时正是香港娱乐圈的黄金年代,港乐依托与香港流行文化之间的共生关系,在那个传播渠道极其不发达的年代,创下了划时代的文化普及高峰:粤语歌消弭了语言隔阂,真正做到了“入屋”,香港偶像成为潮流模板,“郭富城”头、羊毛卷红唇大波浪,影响了一代人的审美。
但随着千禧年的到来,内地经济水平崛起,由消费主导的文化中心向内地偏移,港娱则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
这两年,偶有余晖重现,抖音上的粤语神曲,短暂掀起过复古潮;小红书上的港风滤镜,也引得女性用户竞相模仿。这股怀旧热潮直到近期一档复兴港乐的《声生不息》出现,到达顶峰。节目中,超过70%的歌曲来自千禧年前,但“炒冷饭”的制作,仍旧不影响《声生不息》成为上半年最佳音综。
呼声高涨的民意,指向了超强的变现能力:《浪姐3》播出后,王心凌凭一己之力,助推芒果超媒股价震荡上行,截至5月26日收盘,市值增长52.58亿元。而就在《浪姐3》开播的同一天,腾讯音乐集团上线了周杰伦“摩天轮”演唱会重映版,仅仅是这一场的预约观众数量,就超过了2000万人。
加上21号的“地表最强”,最终创造了两场加起来近1亿人次观看的线上演唱会最高观看人次记录。
看似免费,但巨大的流量为直播平台带来的后续隐形消费增值,难以估量。
在一场场大型年代秀里,观众甘愿沉溺其中;平台则坐收渔利,否则,微信视频号也不会将罗大佑当作推广直播概念的法宝,抖音也不会将孙燕姿留作引燃直播业务的底牌。 除了影视综艺,还有很多经济形态旧瓶装新酒,向怀旧市场靠拢。
旅游经济抓住了“怀旧旅游”红利:
北京的和平菓局、上海的1192弄、长沙的超级文和友、重庆的“重逢1980”等一批以20世纪城市生活场景为主题的街区成为网红打卡地。复古物件、怀旧场景如同现实版“时光回廊”,让人沉浸穿越。尽管其中的场景打造并未传承文化厚度,更像是一场讨好,但短暂的情感共鸣,已经足够换来长情的消费。
而服装品牌、快消行业,则牢牢绑定“国潮”这一流量密码。
2018年,中国李宁凭借复古、中国风等设计元素摇身一变,洗脱了品牌原有的“土气”印象,唤起国民记忆。“怀旧”,无疑是老国货品牌的回魂仙丹。据2018财年业绩报告显示,李宁集团全年营业收入同比增长18.45%,达到人民币105.11亿元,净利润增长39%至7.15亿元。从巨亏31亿到盈利100亿,背后是情怀在实打实赋能。
可以说,怀旧发挥了最大价值的“钞能力”,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消费习惯和经济形态。
三、追问 /
我们为什么怀旧?
《新京报书评周刊》曾在文章中溯源过“怀旧”的历史。怀旧(nostalgia),最早是一个医学概念,在1688年由瑞士医生侯佛(Johannes Hofer)提出。他结合了两个希腊单词——返回和痛苦,造出了这一新概念。侯佛认为,可以凭借“Nostalgia这个词的表现力来说明源于返回故土的欲望的那种愁思”。
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怀旧都被等同于思乡(homesick)。一直到二十世纪后期,怀旧才开始被认为是一个独立的概念,认为人们在怀旧的时候,对象不仅仅是故乡,还包括故友,往日时光,他们丧失了与现实的联系,思想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直到近代,中国科学院和辽宁师范大学的研究人员也曾进行关于“怀旧止疼”的研究。他们要求参与者在翻看怀旧图片(描绘旧卡通、童年游戏或复古糖果)与更现代的图片相比时,评估他们因热刺激而感到的疼痛程度。
结果显示:观察引发童年记忆的图片与参与者报告的疼痛感较弱有关。可见“怀旧止疼”,是有生理依据的。
而怀旧经济兴盛和国民精神状态,也是一种共生共存的关系。“怀旧”并非某个当下的产物,每一个时空,都有对过往的精神对话和浪漫牵绊。
2008年,李宗盛、周华健、张震岳、罗大佑组成纵贯线乐队,并登上2009年央视春晚;此后,王菲在春晚唱着《传奇》复出,小虎队三人也在春晚重聚,这些“怀旧事件”,无一不是当年的热门事件。
但有一个显著的区别是,彼时的“怀旧”尚未形成普世现象,它是偶发性的、碎片式的。但在2022年,怀旧却迎来了一场集中爆发,成为群体性的精神症候。 至于病因,大概有以下几点:
娱乐消费的贫瘠
80、90后总爱戏称我们的童年是众神打架的年代,好歌不断好剧频出。但2010年过后,体感文化环境陷入了停滞不前的境地。互联网时代里,我们有了更加短平快的传播媒介,却总觉得优质作品欠奉。 “偶像”的意义在逐渐失色,新生代爱豆只能掀起年轻圈层的小范围自嗨,再难有昔日的国民度。营销至上的创作环境,造就了文艺市场的虚假繁荣。我们在层层迷雾里只能感到有娱乐养分的贫瘠。 此时,“怀旧”带着昨日荣光,在今天洒下余晖,自然就成了观众的首选。
90后的告别时代
二十一世纪二零年代,处在新旧两代人交替的节点上。第一批90后走向30岁,在社会和家庭意义上成为顶梁柱,而第一批00后也正式走向社会,成为互联网上最活跃的群体。话语权的交接中,必然出现舆论的交锋。 对于90后而言,世界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我们熟悉的演员淡出荧幕,熟悉的歌手不再发歌;甚至很多陪着我们长大的人事都在离去。2020年,吴孟达离世时,曾有一条评论说:这是90后的告别时代。我们正在飞速地失去当下,因此,“怀旧”变成了一场精神拾荒,90后在拼命抢夺所剩不多的话语权。
疫情下寻求安全的精神补偿
博主@康堤will 说:在疫情当下,“现实生活令人目不暇接,‘ 非必要’的内容创作很难得到完整沉浸的注视,我已经没有心理余地去容纳‘ 新的故事’,去望向他者了。” 对于观众来说,选择一部老剧,一张熟脸,会让自己感到熟悉、安全,认知和情绪消耗可以降到最低,我们获得是完全放松的体验。 而“新”则意味着不确定性,当现实的倦怠感反复来袭,我们无力去了解那个与“我”、与“眼下”毫无关联的世界,日常的戏剧性与荒诞性压倒了一切,现实的烈度太强了。怀旧代替尝鲜,跃升为最“安全”的精神依赖。 心灵深处的隐痛,和时代的阵痛,在这一刻一并发作。
怀旧者都是高浓度情感需求者,我们甘愿服下“怀旧”现实止疼片,去避开糟糕的生活体验。
四、观点 /
流行失色,文化失格
“怀旧经济”被视作一场对现实的短暂逃离,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但它所暴露出的问题,却不免令人担忧—— 怀旧盛行,也就意味着当下文化创作的乏力。 而这一切的成因,也不免令人悲观。
回顾历史,每一个黄金年代的背后,都有强大的经济基础做支撑。就拿80年代的香港来说,举世闻名的贸易港湾,自然在文化孕育里占尽天时。当时香港电影产量高、产值也高,总产值位居亚洲第一、世界第二。邵氏、嘉禾、新艺城、银河映像等知名电影公司百花齐放。 但在金融危机后,香港娱乐产业原始资本大量流失。1992年后,香港电影票房断崖式下跌。此后,又迎来台娱资本冲击,内地全面崛起,港娱黄金年代一去不返。
而疫情以来,文娱市场更是陷入了共同体般的凋敝命运—— 视频平台S+项目缩减,横店开工剧组寥寥无几,许多综艺无冠名无赞助,直接“裸播”……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创已不合时宜,守旧才是一张安全牌。
舆论环境也竖起了高压线。 二十年前,电视荧屏还不乏对各种敏感话题的探讨——性少数群体、亚文化、情欲,都被开放包容的姿态,容纳其中。但在今天,公共话语空间不断收紧,言论处处是雷区,激进的思潮难以涌现,对于创作而言,也是致命打击。 “复古潮”的背面,是新的故事无法涌现,流行文化被淘洗过一遍又一遍,短暂地回光返照新旧博弈之间,流行走入彻底的困局。
观众的精神需求被不断切割分散,文艺创作的必然性受到了根本质疑—— 我们是否还需要目视当下的表达?我们是否还需要与时代同行的记录?如果批评无自由,赞美是否还有意义?如果碎片式的奶头乐就能抚慰人心,我们还需要严肃的、客观的、深刻的表达吗? 当创作必要性被质疑时,创作便成了枯木。 文化贫瘠可以被“怀旧”粉饰,被“复古”包装。但无可否认,时代丧失表达力,是一件可悲的事。
我们都该对抗腐烂,而非甘于沉寂。
《青眸》发刊词
青眸,是一场看见藉青年视角,
每期一个社会议题为青年营销者打包一些内容素材与观点
青眸,也是一个追问做创意,做内容,还有更多意义
安静地观察周遭世界,陪伴和温暖一些人
除了是份工作,它能否也是藏在口袋的一颗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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