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味审丑,一场城市对乡村的围猎
本篇来源于《青眸》第十六期《土味审丑》。《青眸》是由蓝色光标数字营销机构创意中心×品牌中心出品的创意议题例刊,以公共议题赋能内容创意。每期从一个热门社会议题出发,与青年营销人共同分享、一起求索。
一、背景/
ESO,黑红中的山寨男团
2022年的顶流是谁?
是一个从短视频平台走红的山寨男团——ESO。
如果你不是抖音快手重度用户,可能并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
ESO,核心成员为鹿哈和黄子诚。请由于两位农村小伙的长相神似前EXO成员鹿晗、黄子韬,从而走红抖音。他们一边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一边对当红明星进行拙劣的土味模仿。
在一次连麦中,两位“顶流”相逢,萌生了成团的想法。
于是,他们集结了林俊绝、权酷龙、王俊卡、王二博……几个小镇男孩,在群嘲中出道。
正所谓,内娱苦无顶流久矣。山寨男团像乱世接过天命的草莽,开始逐梦演艺圈。他们频频登上热搜,用一个月的时间,走完了内娱的一生:拥有自己的出道曲;上综艺节目,又害得同台的正统明星出面道歉;最后改名卖惨,所到之处,血雨腥风。
对于他们,大众带着不解和猎奇两种情绪。
有人说:
“靠模仿丑化艺人走红,是对别人努力的不尊重,也是网络环境病态的体现。”
但唯一不可忽略的事实是:
他们身后,是短视频平台的B面,一个并不符合大众精致想象的土味世界。
二、议题/
土味偶像,乡村楚门
ESO之前,短视频平台上曾涌现无数土味偶像——
teacher刘、三梦奇缘、郭老师、药水哥、giao哥、冬泳怪鸽……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以一种奇异的姿态杀进主流视野。土味是他们的标签,也是他们的流量密码。
而纵观这些土味偶像,你就能发现一些明确的共性。
相似的出身
土味网红,多来自四五线城市,在都市精致文化之外,过着早就被我们遗忘的生活。贫穷、乡土,是他们身上洗刷不掉的标签。
郭老师(已被封杀版),来自河北沧州农村。视频里,她是不修边幅的农妇形象。一开始,她院子里剥玉米、跳舞,头发油光发亮,身材走样严重;在直播时,她提过自己和丈夫为了省钱,一个煎饼果子都舍不得买的故事。
teacher刘,农民英语爱好者,因为英文发音自带浓厚的阳朔口音而走红;giao哥,河南农村rapper,没有出名前,giao哥一直在村里一边干农活,一边摆摊卖西瓜……
与其说他们本身有异于常人的优势,不如残酷地说:
他们只是正常地生活,和周围所有人一样。
但突然有一天,他们被卷进了互联网折叠世界里,原本的人生,也被附加了观赏性。
出格的表现
在意外撞到短视频时代风口后,他们的人生就成了楚门。
流量就像浮萍人生里的救命稻草,他们牢牢抓住,将表演型人格发挥到极致,提供更加极致的观赏效果。
于是,你能看到郭老师在视频里试吃食物,发出猴子般的叫声,闻脚趾、秀内裤;你能看到giao哥即使声音嘶哑,也会在每条视频里高喊“一给我哩giao giao”;看到被说像杨幂的三梦奇缘,真的穿上礼服在直播唱《爱的供养》……在商业资本侵蚀后,他们的人格逐渐出现异化和偏离。
人们喜欢窥探乡村生活。
但所谓的乡村生活,不是“采菊东篱下”,而是乡村在夹缝里,暴露的极端与不堪。
再造语言的能力
魔性和洗脑,是互联网传播规律的天然需求。
这群土味网红,也深谙这一定律。土味口癖,是他们与都市文明碰撞的结果。再经过短视频二次传播不断洗脑,重新再造出一套语言系统——
郭语、阳朔英语、“一给我哩giaogiao”……你无需研究这些语言背后的含义,它更像是一种出位的行为艺术,是为互联网定向炮制的亚文化。而当你看着土味网红们喊出这些语录,竟然会有一股混着泥土和马粪味的生命力。
而青年群体强大的模仿与二次创作能力,成为了这些亚文化蓬勃发展的助推器。在他们的竞相模仿之下,土味帝国逐渐巩固。
三、追问/
土味为何流行?
土味文化流行,是一些社会症结的集中呈现:
互联网向下
首先,互联网的主流用户,并非是我们想象中的精英阶层。相反,三四线城市已经跃升为主力军。从2015年开始,农村的智能手机普及率实现了井喷式增长。
快手,就搭上了互联网下沉市场的东风。
快手CEO宿华曾说过:
“在产品运营过程中,并没有做刻意的用户下沉。用户分布是自然形成的结果,而快手里海量的农村用户,恰恰反射了真实的中国国情。”
在那个平行世界里,没有下午茶,也没有奢侈品,土味流行自有它生长的土壤。
精致的倦怠
而另一边,都市的精致生活,就像一根拉紧的弹簧,稍不留神,就会全线崩盘。当两个世界交叠时,土味成了一种精神救赎般的存在。
《文化产业评论》曾分析过都市群体渴求土味的心态:
审丑像是当代犬儒和小镇青年的一株“忘忧草”,给颓废、丧气的年轻人带来短暂而虚无的快乐,表达出他们蔑视规矩、厌恶精致、解构一切章法的态度。
骨子里的乡土基因
乡土文化,是中国的根基。
尽管在飞速的城市化进程中,城乡差距不断拉大,但乡土依旧刻在记忆里。
在土味视频里撇去猎奇和偏见,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能够找到一些隐秘的共鸣:刚割完麦子的农村小伙,坐在田埂上仰望蓝天;农村里,用两块破旧板子搭出的茅厕,让蹲坑成了一场大冒险;铁锅里的大杂烩炖菜,冒着让人安心的烟火气;博主镜头里的农村大集上,还有你以为早就消失的童年玩意。
这便是与土味与大众的情感连接。土味呈现出的生活风貌,来自我们的童年,短暂被遗忘,却从未消失。
叛逆的需求
最后,土味审丑爆火的深层次因素,来自我们隐秘的“叛逆”心态。
亚文化,是被排挤在主流文化之外的,是难登高堂的。而主流叙事,又是如此权威死板。两者在相撞的过程中,土味偶像就被赋予了“英雄主义”,他们重新构建审美形态和话语体系,在抽离中反抗,对“权威”报以质疑和挑战。
就像青春时期的非主流,在我们长大后卷土重来。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抗争,总要有人成为大众的精神投射。
四、观点/
放下俯视,看见“人”
当然,对于“土味”文化,无论我们是带着偏见俯视,还是强行将土味赋予意义,推上高位,本质上,依旧是都市群体从自身出发,对其进行解读与重塑。
关于“土味”,《新周刊》曾定义过:
土味是中国乡土意识的延伸,在当代异化成一种生活趣味的表达、个人气质和文化氛围。
理论上,不潮、粗俗、鬼畜、扮丑、歪门邪道、异于常人的东西,都可以纳入土味的大家庭。
你看,尽管美与丑本无定论,但所有官方解释中,都早已清晰地将土味与审丑画上了等号。
手握审美裁决权的,从来都不是他们。
但当我们抽离所谓的文化符号,看见真实的个体时,或许这是另一个故事——
把“thank you”念成“拴Q”,因为乡土英文发音被群嘲的teacher刘,本意却并非恶搞英文。
他出身农村,从小就很爱学英语,走到哪里都在背英语单词。然而,因为家境贫寒,他考上大学却不得不放弃。人到中年,他重新拾起梦想,在抖音唱英文歌、练习发音,却意外地因为“土味”走红。
对于这个农民大叔而言,被流量推到幕前,接受审视,并非命运的馈赠,反倒是一种残忍。
嘲笑他的人,或许也都忘记了:
纯正的英文发音,是需要强大的经济实力作支撑的。
从幼儿园开始就上双语班、上国际学校接受西式教育、出国留学,都是城市中产才能为孩子规划的人生路径。
在刘老师蹩脚的发音里,藏着一个群体的无奈。
只是这些个体悲欢,都在互联网的狂欢浪潮中被隐去。
《X博士》曾在一篇研究土味的文章中,写下这样一段话:
“这是两个没有交集的世界。就像是同一张纸上的两个圆圈,虽然在同一个空间,但几乎没有交集,两个圆圈之间也难以流动和沟通。所有的资源、权力都在属于那个北上广深一线城市的圆圈里,而在剩下的那个圆圈里,虽然人数众多,但资源和机会却少得可怜,两者之间横着看不见的结界。”
悲观,却真实。
时代的发展中,势必出现文化的错位,这场阵痛无法避免。
我们唯一能做的,是提醒自己:
放下傲慢,常怀悲悯。
在互不相交的人生里,尊重他者的命运。
《青眸》发刊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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