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吴小宝, Lily
撰文:Lily
人们在回忆遥远时间概念时,不自觉地冠以一些举世瞩目的历史事件以徒增渺小个体与时代洪流之间的交相辉映。或喜或悲总会有些伟大能辐射到年少轻狂的你,让人对过去一目了然。
那年夏天,梅西在巴塞罗那闪耀登场开启他不朽球王的征程。千里之外中国东北一所高中的半截走廊里,与梅西同龄的高中生射手在颠一颗煮熟的鸡蛋,一边语重心长地diss替补门将。
射手:你不行,没有足球天赋。
替补:我知道,但没关系,我想做的是导演。鸡蛋落地,把自己碎成一颗完蛋。射手一边剥开鸡蛋来吃一边换个赛道diss。
射手:中国电影已经够烂的了,你就别去添乱了。
替补想了想说:那…也没有中国足球烂吧。那颗被比作足球的蛋在射手的吞咽下消失了;另一个不被他看好的理想自脱口而出那刻起便匆匆上路,求索多年终于修成歪果。
这是齐天佐关于“导演”一词在自己生命里可追溯到的最早争议。他的确还没能给中国电影添乱,“乱”都大手大脚地挥霍进了广告里。
齐天佐有着东北人刻板印象之外的细腻心思。在他的记忆中家乡土很黑,水很凉,云很低,天很长。少年的脏话下掩藏着仗义,辉煌的城市里弥漫着慌张。丢钱、丢人、丢魂儿的事时刻发生。
与脚下躁动的土地共鸣,他编剧兼导演的作品中也有着藏不住的怪诞与浪漫。
《回到6月2号》《第11代许愿望》《三千尺》《我是你的腿》《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重启今日》《世上本没有深圳》《淘宝1/7人生》等齐天佐导演作品
在作品中追寻过往,故事是齐天佐的个人成长和职业发展的人生线索。做导演的想法就源于他与故事之间的特殊情感。
高中时期,齐天佐周末常出入于网吧观影和书店“偷书”。
所谓“偷书”就是沐浴在书店老板嫌弃的目光下,明目张胆地把书看完并在关门前放回原处。他形容:“这种挑衅的读书方式一旦缺少了老板和营业员嫌弃的目光,书里的纸张就少了酱香,书中的故事也少了许多跌宕。至于书店老板,买上几本练习册就能平息他的不悦。”
这些“偷”来的故事,在某个夜晚发酵,在宿舍男生们睡不着觉时找到市场,成为被他即兴改编并马上口头发表的鬼故事。
齐天佐:“这些带有侵略性质掠夺来的故事,让我和故事之间产生同仇敌忾的“革命热情”。故事说:快看我,把我看个干干净净;我不要钱。我说:我在狠狠地看你呢,把你看个明明白白,我没有钱。
高考时,因为不知道导演专业是需要提前艺考的,看着到手的经济学录取通知书,他复读了。
一年后,齐天佐考入中国传媒大学导演系,陆陆续续在《建国大业》《印象·大红袍》《建党伟业》等多个大型项目中小有参与。他逐渐意识到:导演要在作品中完成对自己的塑造,先要找到自己。此后,他不再进入任何大型项目,而是拍一些自己策划编剧的小片子,试图完成自我认知。
从“偷”故事到做导演,写故事,拍故事,在齐天佐眼里是“兴趣使然,水到渠成”,并不是什么关乎命运的重大决定,连后来选择广告导演为职业也是源于故事的牵然,等反应过来,已在广告圈小有名气。
张扬的视觉风格,丰满的叙事内核,精准的情绪把控,靠着沾染黑色幽默的作品,齐天佐从新人走到成熟,成为热店口中“编导一体的全能型导演”。
我们好奇一位全能型广告导演的职业成长故事,与齐天佐相约了此次采访。以下是以问答形式呈现的具体交谈。
一、学院里的怪同学
数英:高考时,是怎么下定决心选择导演专业的?
齐天佐:是算法的结果。我从小喜欢听故事讲故事,稍微大一点兴趣投射到文学、延展到表演、摄影等方面。高中归纳了所有兴趣点,得出导演这个就业方向。
当时在满足兴趣的导演和能挣钱的CEO之间假意纠结过,所以第一年就填了经济学专业,后来还是决定实验中学复读。实验中学一般都带点实验精神,复读班的同学们都很支持我,艺考时解囊相助。平时,同学们也倾囊相授,挂着吊瓶还带我拉片,课代表和班长都有介绍他们导演系的同学给我认识。
数英:从金融到导演跨度挺大的,对于这个选择,身边人反对吗?
齐天佐:反对倒不至于,最多就是不乐意。家里听说这个行业有点乱小小的担心过;班主任觉得有点浪费分数。
数英:在中传念导演系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齐天佐:跟所有人念大学的感觉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有些同学们觉得我有点怪。
数英:怎么个怪法?
齐天佐:我比较神经质,不喜欢随大流,不扎堆,挺“独”的。有时候,我会突然兴奋地大喊;有时候,会攻击球场边的垃圾桶,狂躁又冒失,走在校园随处可见异样的眼光,同宿舍的开玩笑地问我是不是刚从医院里出来,师哥师姐们有奇怪的角色就找我来演,都是些流落街头的天才、傻子之类。我还记得,表演课结业作业我演的是个植物人。
数英:感觉像是有某种情绪需要发泄。
齐天佐:可能是不懂规矩,甚至比较藐视规矩,想要冒犯点什么,野蛮地生长。
数英:老师对你的态度呢,他们应该会比较喜欢成绩好的学生?
齐天佐:老师们还挺喜欢我的,班主任(硕姐)还推荐了我去《印象大红袍》实习。
山水实景演出《印象大红袍》
图源:印象大红袍官方公众号
数英:《印象大红袍》是大型商业制作,由张艺谋、王潮歌、樊跃三位知名导演牵头,而且类型更属舞台剧,你怎么得到这个机会的?
齐天佐:王潮歌导演想要一个导演专业学生去做一些文本创意工作。班主任发给我一个录音,是导演与高僧的对话,我据此写了《印象·普陀》的概念文本,导演团队看过或许觉得此人不笨,我就去了武夷山一直到正式公演。《印象·大红袍》确实不同于剧场戏剧,作为实景戏剧本质上是商演行为。
数英:在一个实景戏剧项目里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回忆。
齐天佐:比如,樊跃导演特别强调舞台的黑。他说“这个舞台最有魅力的就是它的黑”。王潮歌导演深夜懊恼“天才尚且拼尽全力,何况像我这样的平凡的人”,她管自己叫平凡的人。面对艺术创作,他们骄傲也谦卑,一直在跟自己较高下。
数英:黑有神秘感,容易给人惊喜,有点像变魔术。
齐天佐:我觉得他讲的是一种舞台魅力,可以理解成灯光的一种使用方法,但我借机理解为用黑色讲故事的一种动机和空间展开方式。
数英:能把灯光的使用与讲故事联想起来,说明在这种高规格的实习中,你很会进行个人化的思考和吸收。在大学时期,你还参加了哪些实习?
齐天佐:大学期间在《建国大业》剧组参与了一场大戏,可能表现还行,后来《建党伟业》剧组开机,导演组叫我过去参与了全程拍摄,在黄建新导演身边学到很多。
数英:都是大制作啊。
齐天佐:标准答案是运气好,前辈和朋友们都愿意帮我。当然,也不是一直运气好。我毕业的时候还没有first电影节,创投也很少,毕业生要想一上来就拍电影很难。我一开始在给电影节投剧本,后来剧本拿奖了,但给了奖金就没下文了。
那个时候互联网企业倒是异常兴盛,开动画公司的朋友把一个互联网客户介绍给我。只不过我当时没有意识到在拍广告,以为是在拍一些有趣的小片。
每日优鲜《你也很好吃》
数英:“有趣的小片”,这个怎么理解?你一开始是怎么拍广告的?
齐天佐:从来没人告诉我广告是怎么拍的,最早拍的都是小项目钱不多,客户就想做个有趣的物料链接一下网络受众。客户大多都很有创作欲,大项目各方都要谨慎,反而我遇到这种小的案子他们会做得比较野。
像是女生职场工作时必备一身职业套装,但她爱的是自己的小短裙。职场装为安全,小裙子才是秀自己。那时候,从接触客户到最后交片我都自己对。没有机会接触广告公司的系统的体系,也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来拍。
二、在拍片中找到自我
数英:你是什么类型的广告导演?
齐天佐:我?是拍人型的,根据拍摄主体分类的话。可能大家会说我是故事片或喜剧片导演,我也喜欢有实验性的片子。
从工作过程来看,我看重文本和观念,我只能拍我相信的东西。无论文本是奇葩的、温暖的、搞笑的、装逼的,我要看到里边“真”的部分,必须有我信服的逻辑或观念,最终输出观念。除此之外,每次都要跳出自己的舒适圈,尽量拍些新的东西出来。
齐天佐最近一次尝新:无畏契约定档片
(他感叹:这次的新是没有剧情了)
数英:听与你合作过的代理公司点维说,《深圳脚步》的文案是你写的,当时文本的创作逻辑还记得吗?
齐天佐:片子的目的是吸纳人才,主题早就定下来要以“脚步”为纲,展示城市不落俗套。在与深圳市人才局领导们的第一次会上,我提出把深圳人格化,要跟它想要的人才说真话,不打官腔不必含蓄,把城市的骄傲以不羁的方式宣讲出来。人才局的领导层人均学历都是清华博士,精准高效会上大家就达成共识,但要先看到文案才拍板,我就去写了,结构一并思考了。我喜欢鲁迅先生,他的话在这个时代依旧桀骜也易于共鸣,就写了“世上本没有深圳,来的人多了,也就有了深圳”这句废话。
深圳特区40周年宣传片《深圳脚步》
数英:看你大多数作品,包括这条《深圳脚步》,画面张力都很强,感觉你也很像视觉型的导演。
齐天佐:我的视觉很内向,我肯定不是强于视觉的人。你说的也不是视觉的漂亮,而是画面张力。张力源于多种手段作用后的戏剧性,你感觉它很有视觉冲击感,是因为它在你的预判和观念上产生了新的冲突,它的文案和画面作用后既要有道理也要有不和谐的地方。在我看来,过度精美的东西都是有点油腻的,打磨的痕迹和讨好的目的很强。我的片子没那么精致,也不精雕细琢,颗粒感会强一些,可能看上去更有冲突感。这可能和个人创作习惯有关,我喜欢刻意加一点浊的东西,让人辨识到里边有一些不好入口的味道。
数英:浊的东西?可以举个例子吗?
齐天佐:这个浊可能是个别画面,也可能是一句台词,归结到一起都是冒犯的观念。冒犯停滞的共识,也包括自己视听手段的舒适圈,所以我是喜欢尝试不同类型的广告片。短期内它对我很有效,它有一点任性和嚣张,容易让我兴奋。
比如我跟人讲过一对双胞胎,一个姓我,叫我以为;一个姓马,叫马上到。他俩在职场屡屡犯错招人讨厌,后来他们想转运改个英文名字,一个叫了ok,一个叫sorry…… 这两人其实是大家讨厌的口头禅,说这话的人也可能是我们自己。当然这个故事不会有客户买单,只是我们在监视器后的闲聊,毕竟这太不讨好观众了。
讨好是广告的本能,冒犯是我的本能,最自由的创作就是用本能思考人物和构思故事。
数英:你一般怎么用“本能”去构造一个有吸引力的故事?
齐天佐:剧情类广告片都是命题作文,我又是个野生广告导演,收到命题,先从自己的兴趣和审美里抓一些人物和点子,再用剧作技巧融在广告命题里。讲有趣的故事时完成命题,输出表达。
《重启今日》故事脚本的过程稿
数英:靠个人趣味?但你不是说你很讲究逻辑?
齐天佐:这里面有一个顺序,我要先有一些兴奋点,然后以故事的方式把我的兴奋点合理化。
比如,构思每日优鲜的时候,我先觉得单拍水果和生鲜不好看的,再就会想橙子在被吃之前在它们的宇宙里在干嘛呢?想不想被吃?水果应该也是有情绪的,这个趣味点先存在,套层结构就像是三体监视人类,之后我用故事合理我的思考。
个性趣味就是我的兴奋点,它可以是一个故事,也可以是一种表现方式。
再比如,我以前拍过一条王者荣耀的片,预算也不多。我跟客户说我想要拍一镜到底,客户一开始不愿意,我就告诉他原定的片我会拍好,但是还想再拍一版一镜到底的。拍完之后,我将两个版本都给到客户,最后,客户也觉得一镜到底的那条更有意思。
如果片子本身没有特别强的创意,但是用一个相对有趣的形式去完成这也会让人兴奋。有时候给客户提案,我还会在片子外进行世界观阐述,细节到人物的背景、身份,为什么会做这件事......我很喜欢对一个脚本进行全面思考,这也是我比较兴奋的地方。
数英:这样听下来,感觉你更偏创意。
齐天佐:我只是有创意能力,但广告的创意很多都基于市场洞察策略生成的,那些我不会。拍广告是自我认识方式,以此知道我的趣味是什么,排斥什么,坚持什么,我讨厌什么,我讨厌我讨厌什么……这个过程可能漫长,我的观念在变,我的自我认识就会变。
裹得严严实实的齐天佐(右二)给团队讲戏
三、忠于个人趣味的创意
数英:刚刚你提到,你的很多创意来源于个人趣味,这反映在作品中的结果是什么?
齐天佐:我会更想强调个性和人文。个性就是趣味,人文就是思考。
数英:你在新片场的个人简介“黑色脑洞,魔性人文”也有“人文”这个关键词。
齐天佐:人文首先要思考人,重视人,这就需要较真。但广告主要是重视的是人的消费。深刻在广告里不常被需要。写简介的时候以为可以做到一些这种片子,后来看到大多数“思考”就是用幽默的方式、华丽的视听剐蹭一下,被抛光后的思考有点拘谨,甚至平庸,只是做了人文的姿态,没有人文的本质。可能很多公益广告和女性题材里挺适合探讨人文话题的。
数英:在你拍过的所有作品中,你最喜欢的是哪一支?
齐天佐:这个问题我有点麻了。
完整性上《三千尺》更加忠于我内心的朴素和浪漫,“诗人是不死的”这是我的观点;黑色幽默的设定上我喜欢《第11代许愿望》;商业节奏和荒诞感上,我会更喜欢天猫《重启今日》。(它)也有一些人文承担和价值观的讨论,虽然是个荒诞的故事,但有存在主义的人文的输出。类似于“人生的意义,在于承担人生无意义的勇气。”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实现了我对黑白粗狂影调和古代志怪故事的追求。我非常早期的作品更像我,它就是些非常纯粹的好想法,因为我拍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所以没有顾虑,只想让人看了开心,让自己拍得也开心。
天猫618《重启今日》
数英:很奇怪,你强调个性趣味,拍有个性的广告,但也会觉得麻木。
齐天佐:麻了是说“最喜欢哪支”这类问题,有时候客户也会这样问我,不过看了非常多的创意脚本,兴奋的阈值也会变高。就像创意人提到的瓶颈,身处其中太久就会变得没那么敏感,不太容易被刺激,想不出好的东西,似乎大家都在期待一个大彻大悟。
数英:很多导演也聊到这个话题,他们觉得现在的广告越来越没有创意。
齐天佐:人都希望少犯错误,不冒犯任何群体,大家害怕任何一条弹幕,这样创意的个性势必减少。个性没办法让所有人舒服,甚至会伤害一部分人。泯然众人会让他人很舒服,因为你没有存在过。 一直有种说法,比平庸更糟的,是以平庸为快乐。
数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困局?
齐天佐:这答案应该是挺复杂的,我看还是在创意活力和消费能力上。大前提是前些年品牌和商品都是雨后春笋,大家要抢滩登陆、各显神通、火力全开攻占各种隐秘的角落。现在格局初定可能是围海造陆的阶段,甚至是画地为牢,阵地战变成了巷战,拉扯进入漫长的季节。
抢滩的时候用的都是各大军火商先进的大家伙,惊艳无比光芒四射创意层出;巷战只能用量产的冲锋枪,慢慢啃下一屋一瓦,创意也举步维艰,试图用瓶起子来撬动一场战争的胜利,就是目前创意的窘境。目的和策略因时而异,这是创意活力的背景。
消费能力这事儿在消费者这边就像是喝酒,酒量大酒量小刚开始都能对瓶吹,但酒过三巡之后很多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陪酒的人为了业绩还要扶他起来继续灌。“您还能喝!我给您满上!就一小口!”,甚至用以旧换新的方式引导他们把喝进去的酒吐出来继续喝,喝酒的家伙事也从对瓶换成小酒盅。瓶子和酒盅都是创意,卖的是酒。现在能喝的人少了,酒也就都换小瓶套装了。
还有创意老师跟我说,大家发现行业整体的进步变缓了,甚至还能停下,大家的安全感一下被抽空。许多创意去了客户端,身经百战的战士靠着军功离开了战斗一线,巷战更难打了。这也挺务实的,很多简单平实里有真的幸福和善良,太多曲折的宫殿里盘踞的都是狼子的野心。
《重启今日》拍摄花絮
四、一个悲剧性的真相
数英:感觉你对消费稍微有那么一点抗拒。
齐天佐:我的消费欲望不高。我知道消费会让人拥有更好的生活标准,但超前消费也会让年轻人承担心理压力和消费疲惫,如果没有定力,很容易被“创造出来的生活方式”所引导,这可能是某些广告的原罪。
数英:你还挺有点悲观的。
齐天佐:虽然我做的东西是好玩的,但我是一个悲观的人。现在很多技术、文化观念的产生底层都是带动消费。其实人们不需要那么多商品,但也有些人每天就是为了获取新的商品而醒来,是一个悲剧真相。
数英:你不会很纠结吗?因为你的职业就在这个商业链条中,甚至可以说服务于消费。
齐天佐:我没那么把自己当回事儿,还挺少纠结的。
第一,消费出发点没有恶意,嫁接到有需要的人。以好玩的方式达成商品输出是品牌对我的需求。
第二,我对商品和消费的态度是:不要商品过剩;不要超前消费,不要把消费作为获得幸福生活方式的灵丹妙药去引导人们超前消费。毕竟消费太容易让人快乐了,就有人迷失其中原地踏步,浪费他们的时间,当然人家可能说“我们愿意爱咋咋地。” 前边说到的悲观都集中在“过度”和“超前”的现状上。小酌即欢不要饮酒过量,是商家和消费者通识。
第三,借商业行为完成个性化的故事创作是我对商品的需求,我给商业行为带来个性和戏剧性故事,让品牌诉求更快更好地送达消费者心里。上学的时候就知道电影也是商品,我讲故事的能力最初及最后无论如何也是在服务商品或作用于商品,学以致用不纠结。
中国银联《三千尺》
数英:讲故事的能力对你是与生俱来的么?
齐天佐:讲故事在我们那儿是一项祖传技能。在东北以强凌弱的社会常态下,瘦小的我童年并不快乐,这让我更容易去思考,看到人相处的本质,在角落里看故事,听单田芳讲故事,我也学会声情并茂地讲故事,编故事。那些平时不友好、不给我看故事书的孩子也会因为听我自创的故事围着我,长大后他们有人留在军区,有人做了校长。所以,我应该是从小就意识到了故事的力量,小时候它是我交朋友的小特长,长大后又变成了我的生存技能。
数英:可能,很多事情真正的决定性时刻反而是在人没那么成熟的时候。
齐天佐:说法不一定那么高级,但意思差不多。“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学龄前的阶段很重要。我现在的大脑思考问题的方式跟我小时候差不多,也可能我没有长大过。父母都非常相信我,真诚地跟我沟通,我也养成了这个习惯,我不喜欢绕弯子和粉饰目的。我想真诚也是能打动观众的,让你的故事跟观众产生共鸣。
齐天佐给“阿根廷球迷”讲戏
最后:
采访到这里已近尾声。
在采访前,我们对齐天佐有种种想象。
从作品来看,齐天佐给人的感知是热烈且自信的,像要把脑袋里所有的奇思妙想都燃烧个遍;
但是,当注意力从作品转到齐天佐个人,与他面对面坐在一起时,感受到的是强烈反差感:
讲话慢吞吞,手总不自主地摸索着什么;
眼神很少直视,只有时不时的眨动让人知道他在很专注地交流......
齐天佐是【导演请回答】专题目前采访过的,最社恐的导演。
我们曾问他,“新片场ID「猕姒忑柒」是什么意思?他的回答是:
当年是为了上传每日优鲜一支被客户放弃传播的片子才决定去新片场。那时候我有点抗拒被人了解,为了不被注意到,就想弄一个难以识别、不好上口的ID。中英文几经反转,就挑了这几个自己喜欢的字,目的还是在藏,观众只需看到片子,不必看到我。
曾看到过一种描述,“社恐不是封闭,只是自我意识强烈,不愿意被世俗规则束缚”。这很符合齐天佐的状态,专注于自己精神世界的人,难免会迟钝于外界的打量。但是没关系,有那些故事为我们翻译。
故事有力量,以其独特的手法编织人物内心,给观察者带来启发,注意起被忽略的,拾起摒弃过的,认识全新的。我们看到了那些惊艳记忆的行业佳作,也认识了镜头内外的齐天佐。
为什么我们需要故事?更向上的回答是,故事是救赎,是指引,是超越生活......在齐天佐这里,复杂归于简单,故事就是他自己。
“齐天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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