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甲骨文到阿那亚戏剧节「鸟文」,艺术+科技还有哪些想象空间?
6月25日,2023阿那亚戏剧节圆满落幕。
候鸟300作为阿那亚戏剧节中最浪漫、最具想象力、最多元化的存在,今年在阿那亚沙滩上,建造了一座像海市蜃楼般只存在300个小时的候鸟沙城。
300位不同背景的创作者在沙城相聚,共同栖居、共同创作300小时,涵盖了戏剧、影像、身体、音乐、声音、绘画、装置、行为、诗歌文本、生活艺术、魔术、文身等不同的领域。一起讨论规则、共同生活、共同创造,构建起“生活,创意,实践,表达”的体验,从各个维度创造艺术的新可能。
在沙城,你能看到一个刻满象形文字的石碑,在每一个作品介绍的展签上,你也能看到这些文字的踪迹,这是候鸟沙城中独有的符号——鸟文。
这是艺术家刘畅和汉仪字库一起以古老的象形文字甲骨文作为基础,基于正在发生的候鸟文明,通过AI技术训练生成的一套全新的、可应用的数字化文字系统。是一次跨越千年的对话,是一次创造文明的尝试。
带着对鸟文和候鸟文明的好奇,我们和候鸟300发起人、艺术总监刘畅,汉仪股份首席运营官马忆原聊了聊背后的故事。以下是我们的对话。
刘畅
候鸟300发起人、艺术总监
青年导演、演员、摄影师、策展人、黑猫剧团团长。《恋爱的犀牛》男主角马路的扮演者。被孟京辉誉为“一个具有转折意义的马路”。作品长期巡演于世界各地,足迹遍及法国、意大利、德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际舞台及戏剧节。这种不间断的戏剧演出生活给刘畅带 来了新鲜、丰富的视觉享受和文化滋养,在戏剧表演上的天赋才能,使他关于视觉艺术的创作也颇具特色。
马忆原
汉仪股份首席运营官
中国中文信息学会汉字字形信息专委会副主任委员、北京市海淀区文化创意产业协会副理事长、中国出版协会文字规范化工委副主任、第三届中关村文化创意产业十大创新人物、中央企业青年五四奖章获得者。
鸟文
一次与时间、艺术、科技的对话
站酷网:鸟文,作为候鸟文明的一部分,对很多来戏剧节的受众来说,有种很惊喜的“彩蛋”艺术效果,包括像鸟文纪念碑、刻石,有艺术的象形呈现,也有和人的深度互动。那么在您构想的整个候鸟文明中,鸟文是怎样的存在?
刘畅:因为整个候鸟300与时间有关,从我的角度来看,很多结构都是围绕着时间的概念。在造沙城的时候,我就感觉它是一个关于时间的城市,和海市蜃楼一样,对我来说这有一种隐秘的“遗迹”感。看到矮墙,你就感觉像是考古发现的一座城,这里面应该有文明存在。但要想构成文明,只有城市还不够,还需要有文字。所以这次我和汉仪一块儿,用甲骨文和最新的AI技术,生成了一个可应用的文字。
站酷网:汉仪字库是一个做实用字库的公司,为什么会想到来用字库做一个这样的项目?
马忆原:汉仪字库大部分的字体产品都很注重实用性,但是字库有它的特殊性,在于它的载体是文字、是汉字,它与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我们也做了很多没那么有实用性,却有着不同意义价值的字库产品。
比如,我们2017年就跟清华美院陈楠教授合作的汉仪陈体甲骨文。甲骨文的识别性是很低的,但是我们依然也做了,因为甲骨文具有非常重要的文化传承性和符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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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楠教授手稿
还有汉仪阿尔兹海默病体,适用性比较弱,但从公益的角度,能够发动更多人通过传播来关注阿尔兹海默病人,用设计唤醒公益。
汉仪阿尔兹海默病体
同样,我们觉得刘畅导演做鸟文的想法非常特别,也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可能确实没有太多实用性,但在当前科技和AI爆发的时代,能在甲骨文文化中加入一些科技创新元素,我觉得这个思考角度很妙。
从另一个角度,我们也期待能看到艺术与科技能发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所以我们愿意放弃一些实用性,希望能创造更大的空间,探索艺术家与科技共创的可能性。
站酷网:鸟文是沙城艺术中的一部分,沙城仅存在300小时,在汉仪看来,投入开发这款字体更长远的意义是什么?
马忆原:更长远的意义在于,我们对艺术家与科技之间的可能性进行了一次极大探索,可以说这是一场技术实验,这也是它最大的价值和意义。是在我们拥有了AIGC的技术之后,探索基于这个技术的土壤之上我们能做些什么。
之前汉仪的AIGC技术是用于自己内部的字体创作和产出,确实是偏重实用性的角度。刘畅导演在跟我交流这个想法的时候,我一度会觉得这个事情它能干什么用呢。但是当你一旦去了沙城,看到了鸟文的很多呈现,看到用鸟文做的展签、展册,看到用鸟文做的的引导标识,看到了海上的帆,你就会感受到鸟文的震撼力。
鸟文的诞生带给我们太多的震撼,大家大量传播、讨论,以及能让这个奇妙想法最终落地的艺术性,都是鸟文带来的巨大价值。
我相信鸟文项目它是一个开端,后续在艺术家+AIGC或者文字+AIGC的艺术创作部分,我们会持续发声、持续创作和输出。
候鸟300项目后续还会持续发酵、推广,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就像现在大家都还在讲阿尔兹海默病体一样,我相信,后面一段时间我们还会频繁地提及鸟文,它会成为一个文字+AIGC技术创作非常典型的案例。在相关艺术家群体进行跨界创作时,鸟文能够激发我们,带来非常好的启发。
汉仪现在在做的「白洞」甲骨文主题展览是个巡展项目,因为这次时间有限来不及加入鸟文,但后续巡展我们都是有机会把鸟文放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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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酷网:汉仪是如何设计出和“候鸟文明”相契合的“鸟文”的?有没有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
马忆原:其实我们主要抓住的是文字原始感和神秘性。
为什么说可以在候鸟300里面做鸟文,是因为候鸟300有了沙城,它具备了一个文明的雏形。文明需要具备几个要素,包括城市、文字、炼金术、祭祀的建筑等。沙城极度符合文明的定义,而且它在短暂的时间内就会消失,很像我们古代的一些文明。再加上鸟文从甲骨文起源,作为沙城里代表文明的符号,它应该是一种很有原始感和神秘感的东西。
甲骨文古时更多用于记录国家大事、在祀与戎、祭祀、军事,当然也有一些生活当中的东西,但是它更多的是用于占卜、祭祀等相对比较神秘的事。那么我们希望在沙城这个极致艺术化、极致戏剧化的环境当中,它的神秘感能够通过文字得到进一步强化,事实上也达到了这种效果。
项目整体都比较顺利,大家意识达成得比较一致。要说不同的地方,可能对于具体字符的风格认定上,大家最开始可能会有一些认知的不同,但是刘畅老师一直就比较坚持要有原始感和象形感。
其实甲骨文严格来讲不是一个象形文字,只不过它里面有很多象形,但也是一个非常成熟的文字符号系统。许多汉字的象形、指事、会意等,这些在甲骨文里面都有体现,但是它最强的符号是象形感。所以关于坚持鸟文象形感的这个部分,我们跟刘畅老师有过几轮沟通,最终他坚持还是得有象形这个部分,所以我们在输出的大量字符后也做了很多挑选工作。
这次合作也是一个极限操作。我们在五一假期期间沟通了这个想法,但真正开始执行是在五月中旬。从开始到落地只有一个月时间,中间还需要确认字体风格、生成字符、赋予字符意义,最后形成字库包,同时还要根据阿那亚戏剧节的需要,去选定展览手册、艺术家作品介绍等所需要用到的字库包。其实工作还是极其紧张的,但总体大家的沟通都非常顺利。
站酷网:在鸟文设计过程中,AI是如何辅助创作的?
马忆原:鸟文的创作,其实实现的是符号的生成和输出。刘畅导演希望能够用甲骨文去生成一些新鲜的、陌生的、更具有艺术性的文字符号。
正好汉仪现在具备两个基础条件,一是汉仪具备非常成熟的AIGC技术,它可以学习我们输入的任何图片和文字风格。二是汉仪的AIGC技术对于字符的生成已经不仅仅是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汉字字库里包含的几千、几万个字了,它可以生成无限制的生成类字符的数据包。
有刘畅导演的想法,加上汉仪原本也积累了一些比较接近原始甲骨文风格的字体。让算法通过这一部分数据学习甲骨文的风格,同时连续不间断地生成字符,最终我们得到一大套的鸟文字符。
然后,我们进行了一系列选择的工作,这个是AI进行无法完成的。AI会生成无限多个甲骨文风格的陌生符号,由我们赋予每个符号意义。如果没有设计师和艺术家来进行这项工作,这些符号将没有任何价值。
大家对符号的认知也不同,选字符时,大家曾在一个字上有不同的意见。可能从一个角度看这个符号非常壮硕,觉得是唐代胖美人风格的字体,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又像是一个人在举铁,所以当时就在讨论这个符号是可以用作健身房的符号,还是可以用作女化妆室、女卫生间的符号,其实这个时候每个人的认知都会有所不同。
所以实际上,我们作为人本身,赋予符号意义是一件非常重要、极其有价值的工作。我们最后在AIGC输出的众多符号当中挑选若干个我们认为字形符合我们的需要,同时认为这个字形是能够传达我们想表达的意义的,把它固定下来,鸟文就是这样完成的。
候鸟300
重新定义,正在发生
站酷网:候鸟300是一个非常有想象力的存在,这个公共艺术项目作为阿那亚戏剧节的重要组成部分已经举办多年。作为艺术总监、导演,和往年相比,今年项目在整体构想,以及空间、环节等具体设置上,有哪些“新突破”或者“不一样”?
刘畅:在候鸟300这一块,大家都在问这个问题。我觉得所有东西都不一样,人、作品都换了,因为这300个小时创作者在不间断地创作,所以候鸟300每时每刻都在变。
但是候鸟300的逻辑和概念并没有变,依旧是300个人在300小时内进行艺术创作,主题也不会变,依旧是“重新定义和正在发生”。这个主题本身也在表达我们无时无刻都在变化,所以你能看到候鸟300里的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变了。今年是沙城,但我也不知道明年是什么。
在候鸟300,你可以尝试重新定义作品、人、时间、艺术门类……作为艺术家,一个很重要的事是,你要寻找新的可能性,在创作的过程中,你就是在进行或开始了重新定义。
站酷网:候鸟文明在您的构想中,是通过哪些部分体现的?什么是候鸟文明?
刘畅:一个文明的出现需要有城市、文字、炼金术、祭祀的建筑,在候鸟300对应的就是沙城、鸟文、时间神庙,包括戏剧,因为戏剧本身也是祭祀的一部分。
候鸟文明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定义,候鸟文明就是现在看到的这样。
站酷网:候鸟300本身就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艺术共创”,鸟文也是和汉仪字库的“共创”,您怎么看“艺术共创”这件事?为什么选择和汉仪字库共创?
刘畅:我觉得未来,或者说现在,一个必然趋势是要有新的融合,或者说跨领域、跨行业的合作是必然走向。现在科技与艺术这个大门类都开始融合,更别说其他各个艺术门类。
候鸟300也几乎囊括了各个大艺术门类。我们经常说生活艺术,比如说你创作了一个酒、创作了一道菜,我觉得这对我们来说也都有价值。所以我们不再去评判候鸟300到底是什么,而是真正地鼓励大家去做创作、创造一些东西,因为这才是更重要的。
为什么选择和汉仪合作?因为汉仪一直坚持做了30年字库,很厉害。也是机缘巧合,798当时要做一个甲骨文的展览,碰上了之后就有在讨论鸟文在阿那亚戏剧节上出现的这个事。
站酷网:在这次阿那亚戏剧节候鸟300中,汉仪也制作了《问天》装置,可以分享一下创作思路吗?
马忆原:问天装置以甲骨的骨片为原型。为什么叫问天,以前商代的贞人在甲骨上刻字,烧出裂纹,根据裂纹来判断他有没有得到答案,甲骨文的主要作用就是占卜。
我们想用甲骨文占卜追问的特点,来做一个艺术装置,进一步强化,或是更大程度地扩散大众对于甲骨文的认知。所以问天原来的雏形就是甲骨文的骨片。
从想法到落地,还有很多现实的因素要考虑,比如最大的考虑因素是,阿那亚海边的沙滩上风非常大,所以没办法用一整片天幕,后来是依据环境条件,把它切分成了不同大小的天幕装置,最终让它能有类似于裂纹的感觉,组成一个大的甲骨意象。
同时,我们用鸟文字符,将“我们真的存在过吗?”这句话,放在这个极其巨大的天幕上,这种神秘字符本来就带有占卜意义,这个神秘字符面向天空,代表艺术家们对于未来带有哲学性的永恒追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我们用一个当代艺术的装置,用新创作的、带有甲骨文风格的、带有占卜属性的、带有科技概念的鸟文,表达对未知的追问,同时有非常好的视觉美感。
不只是《问天》装置,在阿那亚戏剧节期间,我们还有一个写着鸟文的帆船漂流在戏剧节的海岸线上,那也是一道非常亮丽的风景。帆上写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它与问天的文字其实都是延续的,从甲骨文的占卜到对未知的追寻。
甲骨文
汉字、文化的源头
站酷网:不仅是这次鸟文和问天的创作,包括之前汉仪也是有做过好几版甲骨文的字体就是,为什么汉仪会对甲骨文轻有独钟?
马忆原:汉字的源头是甲骨文,这是我们绕不过去的,你可以说它是中华民族刻“骨”铭心的文化基因,有记录可查的文字符号都是从甲骨文开始的。
对于汉仪来说,做汉字字体设计已经有30年的时间,实际上甲骨文也是我们事业的源头和精神的源头,所以这是我们重视甲骨文的第一个原因。
第二是因为甲骨文在中国老百姓中的认知度是非常高的。在认知度更高的事情里做创新,自然能获得更大的关注。我们发现尤其是小学生,对甲骨文的认知度,比70、80、90这几代人都要高,说明我们对于传统文化的重视,同时也发现在普及方面,做了非常多工作。
第三是因为甲骨文的神秘性,它的创作空间非常大。之前可能社会上对于甲骨文的研究,更多是在学术领域对于字的示意的研究,比较少关注甲骨文的风格或者它在美学和文化上的创作空间。
无论是汉仪陈体甲骨文,还是通过社交媒体矩阵「博物汉字」讲甲骨文的故事,以及创作鸟文,都是因为我们发现了甲骨文的无限创作空间。
汉仪字库旗下汉字文化IP“博物汉字”所作甲骨文表情包
站酷网:未来,汉仪在甲骨文方向上还有哪些计划?
马忆原:未来我们有比较大且连续的计划。我们希望以汉字为切入点,助力文化传承,这也是支持汉仪一直做下去的动力。
今年我们在798CUBE艺术馆里举办的“白洞”甲骨文主题艺术展。展览时间在7月1日至10月8日。这个展体量也相当庞大,我们共邀请了30多位艺术家。有一些艺术家到殷墟考察之后,针对甲骨文做了命题创作。还有一些团队和策展人通过作品对甲骨文进行思考,也十分具有艺术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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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我们现在在798还有举办「3000年前的游乐园」甲骨文主题文化节。接下来还会有甲骨文相关的动画片、纪录片放映。甚至后期可能还会有一些演绎的活动等等,都涵盖在这个大的文化节里。
我们的展览、文化节,也包括我们的新媒体矩阵账号内容等,都是围绕甲骨文主题展开,以此形成一个非常丰富的组合,来适应不同的人群,在不同的条件下进行甲骨文文化的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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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科技
不断颠覆,不断创新
站酷网:基于鸟文的艺术构想,为什么想到以甲骨文这一中国现存最古老的文字为原型,同时结合AI技术做创作辅助?这种艺术+科技的巧思,背后有什么寓意?
刘畅:我觉得鸟文本身就是一次和时间的对话,也是最古老的文字和最新文字的对话。甲骨文是和祭祀有关系的文字,戏剧的源头也是祭祀,让文字和戏剧都回到最自然、最原始的状态中,这是一次和时间的对话、和传统文化的对话、和历史的对话,和人、和时间都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当年甲骨文不是人工智能做出来的?我们就是瞎想,其实有可能AI很早以前就出现过,但是把它废掉了。我们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觉得这个假设似乎也很有意思。这样看来,鸟文其实也像是一个路径,在这个路径上你可以有众多猜想。
站酷网:此前在阿那亚《再造100年》艺术计划中,您曾一起探讨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展,此次制作的鸟文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刘畅:我觉得肯定是,这是一次与传统文化比较真诚的对话。传统文化到底是什么?我觉得是根基的东西——怎么产生的、为什么会产生、使用方式是什么,以及我们今天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去使用它。像鸟文这类具有戏剧性的对话,是可以在候鸟300实现的。
文字需要被应用才有意义。而在候鸟300,你可以相信鸟文、可以去真正使用它,因为真的有个城在这里出现了。当这个城市消失的时候,你再发现它的时候,它就是文物。因为它经历过一段历史,也记录着一段历史产生的过程。
站酷网:这不是您第一次与科技/AI共创,早在去年候鸟300活动中,您就有与虚拟组合DM对话的经历,今年更是参加了斯芬克斯元宇宙戏剧节、与汉仪和AI共创了鸟文,您怎样看待艺术与科技之间的关系?
刘畅:我觉得对于戏剧来说,最重要的是两个部分,一个是观众,一个就是表演者,别的东西都可以取消,都可以不在,但这种观演关系是少一不可的。而环境、空间、表现形式这些则是一直变换的。但不管是观众还是表演,也都随着科技的发展有了新的变化。
以前我们看戏剧,无论是再怎么样,第一出发点是要来到现场,要跟我们一起去看,我们特别反对直播、戏剧录像,你过后再看是录像,跟电影还不一样,所有表现语言不一样的,电影是电影的语言,如果你用一个影像的方式直接去转换戏剧的话是不成立的。现在我们在想,因为技术变化了,那是不是我们可以通过一个技术,打破原来的这种观演关系,包括演员创作,比如说我在斯芬克斯元宇宙戏剧节里的一个戏剧,有一个演员在国内做了动捕,后来人去巴黎,最后人在巴黎情况下,和动捕形成的虚拟形象共同完成表演,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局限。
另一方面是观看的习惯变了,很多东西就算我们不在现场,都能获得犹如亲临现场的体验。所以我们也希望将来的泛戏剧人群,是有消费能力的、有审美基础的、对未来生活有一定追求的。我们也希望走进剧院的人,平时应该去美术馆,应该去了解更多时尚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是什么样的,能多去体验新的科技,这样大家的生活会变得非常丰富。
以此可能会形成新的圈层或者新的观众生态,这种观演关系是互相的,我们也可以变得更多元化,跟科技公司也好,或是其他的门类、行业也好,大家可以在合作中创造出新的东西。
站酷网:AI的发展也让许多创意人产生焦虑,您怎么看?
刘畅:我觉得很多东西,至少候鸟300,是AI取代不了的。因为候鸟300具备强体验性,它一直都在变,不管是AI还是我自己,都没办法预测它接下来的走向,这不是一个算法问题。
后来我们觉得候鸟300其实就是一个元宇宙的概念,只不过它是一个物理原理,搭建了一座城,城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做自己的事、去中心化、互相融合,也有交易关系,这样的一种生态,都符合所谓元宇宙的定义,只是我们可能是一个物理的元宇宙。
我觉得现在只不过有一种新的体验形式出现了,不代表要放弃原来我们已经擅长的东西,或者已经存在这些东西,不是这样的。我们会把原来东西接着好好去做,但是现在出现了新的变化,我们就去把这种变化变成新的表现方式。最关键的是要有好奇心和想象力,不用想那么多,感受就好了。
站酷网:这样的AI能力是汉仪独有的吗?这个能力对汉仪字体创作或者对字体设计行业都有哪些帮助?
马忆原:无论是大领域还是垂直领域,大家对AI的研究都是非常火的话题,但是我们自己认为,汉仪在文字方面的AIGC能力还是相当领先的。
首先,AIGC是能一定程度提高效率的,尤其对于年轻设计师。因为培养年轻字体设计师,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在AIGC之前,可能我们需要三年以上才能培养出相对成熟的、可以做拼字的设计师。所谓拼字就是汉字的这个风格,你可以认为它是一个代表早期的、种子的、能够呈现你想象当中字体整体面貌的基本字符。
这些基本字符完成之后,就需要设计师依据汉字的结构化特征,左中右、上中下、左右等结构,对字符进行划分,会得到一些可复用的偏旁部首。在制作新字的时候,需要通过汉字结构化特征,利用不同的偏旁部首,将新的字拼合出来。
但是拼字其实非常考验设计师对于汉字结构的认识,比如,一个字的上下结构,是左上右下,还是左下右上,上中下的结构比例应该是怎么样的,其实非常依赖设计师的经验。经验的差异对最后拼好字符的美感影响非常大。但我们有了AIGC技术之后,现在基本可以实现让有1-2年工作经验的设计师可以比较好地完成结构拼字工作。
因为AIGC已经比较好地学习了已有字库的数据结构,给它新风格的数据之后,算法会自动生成一整套字库,这个字库其实在结构上已经具备一定的稳定性和合理性,因为它已经学习了现有的大量数据,它学的是更好的。那么基于已经有的结构稳定性,设计师只需要把更多的工作花费在笔画风格,去处理一些更加突出的细节就好了。所以AIGC可以大大提高设计师的效率。
另外,AIGC可以提升字体风格的可能性,这是我们现在也正在研究的。比如鸟文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我们给它输入一种相对新的风格,可能它不是一整套的字库,但是它能迅速帮你生成新的文字符号。
甚至我们可以给它输入一幅图片,或者输入其它的。AIGC可以学习图片的风格,也可以学习英文字符的风格,甚至学习书法的字符风格,它可以迅速生成一些更新的风格供你选择。
我们在制作鸟文的过程中,其实做了不同的算法测试,算法工程师通过改写算法,同样的数据可能会生成不同风格的结果,我们会在这里面进行挑选,最终是在几个风格里挑选出了现在的这个风格。
站酷网:目前汉仪还有哪些项目是通过人工智能创作或者协助来的吗?未来在人工智能方向有怎样的计划?
马忆原:纯AIGC的现在还没有,至少我们现在面向B端的字库产品里还没有,因为面向B端企业使用的产品,对于字体风格美观度、精致度的要求比较高。但我们现在在生产当中,其实已经比较多地在用AIGC先生成一个基础字库,供设计师做参照,然后设计师可以有更多的精力放在新风格的创造上。
站酷网:从这次的尝试结果来看,汉仪和艺术家刘畅的共创,让鸟文成为了“艺术+科技”非常有想象力的一次尝试。未来“艺术+科技”还有怎样的想象空间?
马忆原:据我观察,艺术+科技的想象空间是非常大的,但可能针对“人对‘科技能干什么’”要有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现在大家对于AIGC的认识,可能更多是它能读取大量图片、数据,能生成新的图形。但我认为这些只是它的一个基础性工作,它更多的可能性,要等到比如像刘畅导演这样一批人,或者甚至汉仪的设计师,我们对AIGC有一个更深刻的认知、对工具使用更熟练了之后,知道AIGC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人的不可替代性在什么地方,设计师会有更加丰富、更有里程碑性的创新性作品出现。
但我觉得,我们目前可能还处在一个对AIGC认识和学习的阶段,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未来,AIGC产生的一些形态可能会完全颠覆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和工作,比如像鸟文,最初刘畅导演和我沟通的时候,我觉得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因为,首先,甲骨文从我们字体设计的角度,它没有那么强的风格性。第二,它做出来之后,还是需要有人去把它形成一个字库,我无法想象不用人去形成的字库,但最后我们还是做到了。
也是通过跟刘畅导演的这次合作,我才知道,原来AIGC还可以这样用。但是鸟文只是一个开始。如果这个案例我们能让更多人看到的话,会有更多的人思考AIGC还可以有怎样的可能性,我相信它会有更大的创造力。
站酷网:对年轻创作者有没有一些建议?
刘畅:应该更开放地、勇敢地尝试,不管是合作伙伴、观众、生活等等,别害怕失败。也要多想想能给别人带来什么、有什么益处。
编辑:高高
图源:阿那亚戏剧节
封面:海边的卡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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