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辞去教师工作专注玩纸，Hermès、LV都被他折服

作者：阿Sum，来源：知中

刘通 | 折纸艺术家

中国唯一折纸国礼设计师、四项折纸吉尼斯世界纪录创造者，80后的刘通，2006年开始接触现代折纸，2015年辞去中国人民大学的任教工作，成为全职的折纸艺术家。曾与爱马仕、路易威登、费列罗、《小王子》进行跨界合作。

相信很多人在小时候，都有折过纸飞机、千纸鹤，或是最简单的东南西北。

一张正方形的纸，不经过剪裁与拼贴，可以变幻出一个怎样的世界？

可以是《星战前夜》里的科幻太空：

或是穿越回古代的辽代羊俑：

首都博物馆收藏

还有前往天堂的信使天使加百列：

匈牙利大使馆收藏

也可以是看了44次日落的小王子：

苏州诚品书店《小王子75周年纪念展》

本期知中Talk，我们就与这些作品的设计师刘通，聊聊关于折纸世界的奇妙乐趣。

Q1：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折纸的？

其实我和很多人一样，从小就很喜欢折纸，但是真正接触现代折纸，是从2006年开始的。

那时候在德国留学，有一天搭乘公交车，看见一个德国人在折纸玫瑰，就被他的折纸技巧吸引了。回家后，就开始自学折纸这门技艺。 

《圣马可飞狮》

Q2：德国的留学和生活经历是怎样的？对你日后的折纸艺术生涯有什么重要的影响？

我在德国主修的专业是企业管理和机械制造。

在德国期间，对我影响最大的方面应该是「心态」。因为在德国留学，是感觉比较枯燥和无聊的，那边的课后娱乐项目比较少，一般放学后就没有什么活动可以参加。而且，当时我的家庭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所以在完成学业之余，我还要去做兼职，赚取生活费。

那段时间我做过园丁，也在宝马、面包坊、废弃物回收厂工作过，不管是在面包坊还是在宝马，都工作得很开心，因为在德国你不会感受到很明显的职业歧视。这些经历对我的心态有一个良性的影响，让我现在能安心以折纸作为我的职业。

对于我来说，「职业」除了是工作的意思，还有天职、神职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职业是上天赐给你的，你不是做事给某个老板看的，而是做给老天看的，所以这件事你做的好与不好，都是上天在看着的。

《菩提树下》

Q3：回国后是什么机缘让你决定辞去大学老师的工作？

其实没有特定的事情让我马上决定辞去老师的工作，这个过程是潜移默化、循序渐进的。

从2006年开始，在空闲的时候，我就会折纸，有时候也会把自己的折纸作品发布在网上，后来也吸引到商业的合作。那段时间，经常是在上班的时候会想到折纸，在折纸时又会想到工作。

后来，当自己接触越来越多的折纸项目，就面临着职业的选择：是要继续做老师，还是继续折纸。那时候纠结了很久，最后选择了折纸，因为还是觉得折纸是自己更喜欢的事情。

《白犀牛》

Q4：从大学老师成为一名全职的折纸艺术家，在这个过程中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2015年开始，我正式把折纸作为自己的正职。

一开始压力还是非常大的，毕竟折纸是一门比较小众的艺术，不像绘画、雕塑、音乐那么大众。虽然有接到商业的合作，但是不像之前一样会有稳定的收入，以前银行卡里只剩几百块钱也不会担心，因为知道下个月会固定发工资。成为全职折纸艺术家后，根本就不会知道下一次的「工资」会在什么时候发，所以经济上的压力是很大的。

而且国内涉及折纸职业的人太少了，那时不知道自己之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一开始我折纸的技术很一般，家里的人和朋友都不太懂到底我这份职业是做什么的。折纸太小众了，它能养活自己吗？它能让你变得出名吗？大家不知道它到底可以做什么，所以就无法理解我的选择，因此心理压力也很大。

《宽恕》

Q5：可能很多人会觉得「折纸」只需要心灵手巧和艺术天分，作为一个理工男，你觉得「折纸」是一门怎样的艺术？你从中能收获到什么？

「折纸」是一个很理性的艺术，它需要有大量的计算，同时它也是一门需要分配的艺术。

我们熟悉的艺术，大部分都是「加法」的艺术、「减法」的艺术、又或是「加减混合」的艺术。比如绘画、音乐就是「加法」的艺术，需要一笔一笔地添加、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累积；雕刻就是「减法」艺术；而电影就是「加减混合」的艺术。

 折纸其实是有「分配」的意思，我所有的作品不管是大或小、简单或复杂，都是由一张完整的正方形纸，不经过剪开和拼贴而成，所以必须科学地分配这张纸，才能使最后的作品比例是协调的，而且结构是正确的。

那么这就需要在设计时，运用大量的数学，这也是折纸比较吸引我的地方。

其实，折纸特别容易让人有满足感，我们小时候都有过折纸的体验。

我们对着教程，将一张正方形的纸对折，就会变成三角形或者长方形，当你发现自己折的形状和教程是一样时，就会有小小的满足感和幸福感，然后当你根据步骤折出和教材中一样的作品时，你的幸福感和满足感会爆棚。

所以折纸就是一项容易让我有满足感的行为。

2019猪年系列

Q6：相对于雕塑、绘画等其他艺术形式，你觉得折纸艺术最大的魅力是什么？

折纸是一项让人定心养性的艺术，它拥有其它艺术不具备的逻辑性。

因为除了你看到的外在形状，它的折叠动作和折叠顺序，都是需要本着很严谨的逻辑顺序进行的。

像是雕塑、绘画它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开始，最后也都可以完成出作品，例如画一个人，我可以先画眼睛又或者先画脸的轮廓。但是折纸必须本着唯一的逻辑顺序，才可以做出来。所以逻辑性是折纸非常吸引我的地方。

《加菲猫》

无论是前期学习折纸的阶段，还是后期自己设计作品，没到最后一步，几乎是看不出这个作品会变成什么形状，特别是自己设计的作品，一直都是很虚的东西，就是构思一个概念，把一张纸在脑海里经过无数次折叠，理清折叠的顺序和动作，最后在现实中把它呈现出来，这个过程带给我的感觉很奇妙，似乎无法用确切的词语去形容这种感觉。

因为我是理科生，以前考试的时候最喜欢做后面的几道解答题，感觉特别有挑战性，而折纸带给我的感觉也跟这种感觉比较类似。

刘通在折纸时做的计算公式

Q7：每次折纸前都会做哪些准备？

在设计上，我会有一个设计动机「我为什么会设计这个东西？」，有可能是我看到一些事物，就自发的想要设计一款作品。另外一种情况就是被动的，例如与品牌的跨界合作，可能品牌方会有特定的要求。 

有了动机之后，就需要一个比较好的想法，要把自己的想法堆叠到一张正方形的纸上，是比较困难的，因为这个过程中需要有两次维度的转换。假设我想折出一个三维的立体动物，然后我需要把这个想法设计到二维的正方形纸上，这个过程就需要涉及维度转换的问题，之后我再将正方形纸折成立体的动物，这就从二维转换到三维。

维度的转换我觉得是折纸过程中比较难的一点。

以前我会在维度转换的过程中，把折痕图画出来，但是现在我直接折就可以了。

刘通绘制的折痕图

在正式折纸前要做的准备很简单，你需要准备一张正方形的纸，然后找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因为之前说了折纸是需要逻辑性的，如果中途被打断了，或者被外界因素所干扰，那么这个作品就很难成功制作出来了。 

《金鸡》

Q8：在制作吉尼斯世界纪录的折纸作品「最大折纸犀牛」时，从选纸、花样设计到制作，这个过程中经历了哪些困难？

在制作「最大折纸犀牛」时，整个过程都很困难。

在一开始设计出一个小的作品以后，要把它变成大型作品，并不是简单的把它放大。

在挑战吉尼斯之前，我也制作过很多大型的作品，但是每次选纸都是很困难的事，这个纸是必须经过特殊定制的，因为它的厚度、韧性、长纤维和短纤维的比例、纵向横向拉力、包括在潮湿环境下能保持的拉力都是需要考虑的；另外，这么大的纸张，它的边长误差都需要保持在千分之二以内，不然会影响后面的折叠。

像是在折「最大折纸犀牛」时，是使用196平方米大的纸，两边的边长差距不超过半厘米，所以对纸的制作要求是非常严格的，导致成本也很高。

196平方米的纸

这也意味着，没有那么多的纸可以给我练习，必须得一次成功。

最多是自己在家试验一次，而在家试验的这张纸需要比吉尼斯挑战现场的纸还要大。 

除了纸张选择，在折叠过程中也会有困难。

任何折叠动作在小的纸上执行会很简单，一个角对角的对折动作，放在196平米的纸上就会变得异常困难。就是这么一个对折动作，我就得事先安排好哪些工作人员和我一起抬着这个角走到对角的位置，因为用的那张纸有200多斤。

同时，我还要安排人手在对角的位置看清楚角是否对齐；然后还需要去压平对折的角，因为196平米的纸对角线有二十多米，需要来回走并蹲下压平，相当于要做100个上下蹲；而且在吉尼斯挑战现场，我们需要11个人，用4个小时折出纸犀牛，这对我们的体力也是一个大的考验。

所以每次折完大型作品后，我和团队的小伙伴都必须去按摩，不然第二天根本站不起来。

在折叠过程中，还需要考虑折纸的厚度，和折叠的误差，要清楚哪些误差是有效的、哪些是无效的。

如果是小作品我能清楚看到整个作品，但是在折大型作品时，无法看清整个作品，只能通过想象，预估它折出来的效果会是怎样。

所以在前期我需要为所有人安排好所有动作，他们需要在正确的时间，做出正确的动作，就像安排一场大型的舞蹈，会提前排练好所有程序。

吉尼斯挑战现场

当挑战吉尼斯的大犀牛第一次折叠完成后，它没有成功立起来，当时现场所有人都懵了，包括我自己。因为没想过它会倒下，所有人都看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我很紧张，但是必须得马上想出解决方案。

大作品需要考虑各个位置的重心，由于第一次折的时候，整个作品的重心集中到大犀牛的前脚跟，所以它会倒下，于是我需要重新回忆前面几个小时做过的步骤，折过的角度，然后进行局部的调整，最终让大犀牛成功立起来。

 吉尼斯世界记录：最大折纸犀牛

Q9：了解到您的大型折纸作品，需要与团队小伙伴合作完成，您又是用什么方式带领团队更有效率地完成创作？

我试过最多和14位小伙伴一起完成作品。

我觉得在团队合作这个过程中，沟通是最重要的，此外还需要统筹的概念，如何让更适合的人做更适合的工作，这是我需要考虑的。有的人适合全程拿着纸跑来跑去，有的人比较适合镇纸（压对角线），有的人可能对方向和角度比较敏感，如何分配他们的工作，是很重要的。

但想更有效率地完成这些工作，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因为动作和技巧我可以教每个人，但是彼此之间能够愉快和谐相处，能够一起享受这个折纸的过程，才能事半功倍。

 创吉尼斯世界记录的最大折纸白鲸、和平鸽、雪豹

Q10：在不同的商业跨界合作中，你在创作时会考虑什么因素，又是如何在既定主题中展现自己的想法？

其实很多的商业合作，对方只是提供一个既定的主题，可能对于作品的呈现一点概念都没有。

像是之前与苏州诚品书店合作的《小王子》75周年纪念展，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想过用大型的折纸展览来呈现小王子主题，版权方没办法想象，到底折纸能如何呈现这个主题。

当我把小样折出来给版权方看的时候，《小王子》作者安东尼的嫡孙也觉得很感动，因为他没想过折纸可以把小王子的形象和场景还原成这种模样。

正在看日落的小王子

《小王子》中的大象

《小王子》中的玫瑰

《小王子》中的狐狸

《小王子》中的玫瑰园

很多甲方都无法想象出成品该是怎样的概念，所以这些都需要我自己去想和执行。

毕竟折纸需要有它的独特性，不是所有的形象和作品都适合用折纸去表达，我需要结合折纸艺术的特点，来重新思考这个形象或合作的作品，应该用什么更符合折纸特点的形式去表达。 

我一直在尝试创作与之前不一样的作品，不管是之前大家熟悉还是陌生的事物，我都希望用新的折纸方式将它呈现出来，这是在与商业跨界合作中，需要考虑的问题。

 与爱马仕合作的橱窗系列

2012年的时候，我用费列罗金莎巧克力的包装纸折了一个小天使，并发布在网上，让费列罗提高了12%的销量。

第二年费列罗公司就找我合作，认为之前那种形式非常好，让我再用包装纸设计12星座的形象。

在这次合作中，发生了一些有趣的小插曲，因为对我来说，12星座是神的形象，当我创作了12个不同星座的形象给他们看的时候，甲方对金牛座的形象产生了疑问，并通过邮件发给我一张老黄牛的照片，告诉我牛的形象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后来经过不断的沟通和灵感的分享，最后他们也同意使用我设计的金牛座形象。

 用费列罗金莎巧克力包装纸制作的12星座系列

Q11：你是如何通过折纸传承中华传统文化和手艺，当中又做了哪些创新？ 

传承，是非常需要重视的一点。

有很多的中国的手艺和文化面临着传承的问题，一些非遗项目，需要地方和国家花费很多精力去保护，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因为这项文化艺术在传承过程中，出现了问题。

我觉得好的艺术是需要有商业价值的。

如果这门艺术没有商业价值，只靠老艺术家和匠人抱着情怀去坚持，即使再扶持、鼓励和补贴，也是一种不健康的发展形势。说通俗一点，要坚持这门艺术，首先需要养活自己，再现实一点，如果有年轻人想跟你学艺，也是需要让他们也能养活自己，才能让这门艺术文化得以持续的传承。

 《永定门》

首都博物馆收藏

同时，我觉得一个好的艺术形式，包括题材内容、表现手法等，还需要让年轻人也喜欢，毕竟年轻人是祖国未来的希望，只有不断让更多年轻人喜欢，这项艺术形式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不管如何创新，艺术形式的根本是不能变的，就像折纸，无论多么复杂或者多么简单的作品，都是要求用一张不经过剪裁和拼贴的正方形纸折叠而成，这是折纸的本质，不能改变，只有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不断的创新，才是真正的将传承与创新相结合。

《鼎·礼》

2015年世界和平节赠予日本国礼

传统的折纸只有非常少的形象可以选择，像是千纸鹤、青蛙等。

而我现在创作的作品属于现代折纸艺术，现代折纸艺术的发展历史，其实只有30年左右的时间，是属于当代艺术的范畴。

我也不断尝试将折纸与商业、公益等领域进行跨界，看看折纸还有哪些新的可能性，像是之前将折纸作品作为国礼，送给其它国家，让他们也从中了解中国的折纸文化艺术，这也算是一种创新的文化传播方式。

《青花瓶》

2014年世界和平节赠予加蓬共和国国礼

Q12：纸源于中国，后来传到日本，日本人将它玩出更多花样，从您的角度怎么去看待中国折纸的特色？ 

在目前来说，中国与日本，还有其它西方国家的折纸艺术没有太明显的差别，因为现代折纸还是一门比较新的艺术，并没有像中国的剧种那样分出京剧、粤剧等流派。

大家普遍认为日本人的折纸会比较好，其实是一个错觉。

在任何一个国家，折纸都是非常小众的艺术，即使日本把折纸当成国粹，大部分人也只是了解最基础的折纸技巧。但是日本宣传折纸文化的行为做得很好，他们有很多折纸艺术家在全世界范围内宣传折纸文化，这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在中国，折纸普及程度是非常高的。

大家小时候未必都学过钢琴、舞蹈，但是都一定折过纸，而且长大后，人们也会经常接触折纸，只是我们都把它当做习以为常的行为，像是在中国的祭祀活动中，折纸元宝也是比较常见的。

 《八旗高缨尖胄甲》

首都博物馆收藏

Q13：你个人更喜欢创作什么主题类型的折纸作品？截止目前你个人最喜欢的作品是哪个？这背后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 

每个主题我都很喜欢，因为我喜欢尝试不同类型的创作。

目前还是最喜欢「白犀牛」这个作品，因为带着它走过了很多地方，它背后有个很感人的故事，很可惜去年3月20号，苏丹（世界最后一只白犀牛）离开了我们。我特别遗憾，没有亲眼见过它。但是我的朋友们只要去肯尼亚，看过白犀牛，都会拍照发给我，所以我手机里还有很多它的照片。

在我的作品中，还有以大象为主题的，我和妻子Cherry各自在肯尼亚的大象孤儿院领养了一只小象，我们会负责小象在孤儿院里四年所需的花销，然后等到小象四岁的时候，它就会回到大自然生活。

《白犀牛》

Q14：如今你已是国内知名的折纸大师，回顾过去的折纸生涯，有没有哪个艺术家或是家人朋友对你的影响最深？

我觉得家人对我最重要，特别是我的妻子Cherry对我影响最深，她对我的鼓舞和支持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我们在一起9年了。在最开始的时候，我要成为全职的折纸师，其实都不知道这份工作能不能赚到钱，一切都是未知的。

但是Cherry从开始到现在就很支持我，她觉得只要我坚持下去，世界就一定会给我答案。 

很多女生会觉得男朋友应该陪伴她一起去看电影逛街，但是我折纸的时候是需要很安静的环境，甚至不吃不喝，也不能被打扰，如果她当时不理解我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所以她的支持真的对我非常重要。 

cherry&刘通

Q15：在日常生活中，除了折纸，你还有什么兴趣和爱好？ 

我的兴趣爱好特别多，很喜欢健身，还有各种乐器，例如钢琴、吉他、架子鼓、萨克斯、尤克里里、色空鼓、马林巴琴等乐器；然后我也很喜欢动手做一些东西，像是木雕、自制皮具、画画也都很喜欢。

因为我是一个行动派，在网上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会马上去自学、立即去做。

Q16：未来，在折纸领域，你将有什么新计划？

会继续不同的跨界合作，包括商业和公益的。

今年还会出一本书，介绍折纸基本的知识、折纸符号等，因为这个领域在折纸系列丛书中是比较空白的领域。

此外还会推出与我的折纸系列相关的衍生品，例如艺术摆件、教材包、饰品等，也会推出自己品牌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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